第五章 江北行
就在这寥寂郊野中，路火线的山坡上忽响起一阵短促的“哒哒”马蹄声。
汉人王权重创，北魏、燕国又心有顾忌而疏于统领，羯、羌、氐等随二者进入中原的胡人游牧部落趁机强大起来。
苏幕遮点点头，欢然居士为越国王室后嗣，故国情怀深重，留《招魂歌》与先人复国并非不成能。
欢然居士在越被楚灭后，一向在姑苏五湖一带隐居，想来烟雨图的奥妙也藏在此处，苏幕遮不怕莫大逃脱手掌心。
苏幕遮不否定，只是笑。
“先生当真是要毁掉，而不是让其重现江湖？”苏幕遮问。
苏幕遮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乃至在话尾不忘对行侠仗义的莫大嘲弄一番。
“如何能够。招魂歌在江湖或难称霸，若在两军对战时奏响呢？这等大杀器毫不该存于世，等他一寻到，我们就脱手毁掉。”苏幕遮说。
“心急，没有吧？”苏幕遮贴着她的耳朵，“我可晓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莫大先生嘴拙，明知苏幕遮在强词夺理，却找不到甚么话辩驳，并且旁观烟雨图要紧，干脆一摆衣袖，道：“好！若真有越国藏宝，全归你。”
叶秋荻回过甚来，责怪道：“那你还将烟雨图给他？”
她与苏幕遮对视一眼，听苏幕遮道：“本来如此。”他顿了一顿，“招魂歌脱手即屠城，的确应当毁掉，只是……”
当他们赶到欢然居士处时，欢然居士已经蹊跷死在了府中，只留下了《江山烟雨图》和环绕图展开的莫衷一是的传说。
“酬谢？”莫大一怔，不屑道：“莫非王爷还是以为《江山烟雨图》中埋没藏宝图？”
各路义兵颠覆前朝后，依占有的地盘各自称王，当时的江北汉族王权较多，然相互之间相互挞伐，大伤元气，最后被燕国捡了便宜。
“招魂歌下半阙也好，越国藏宝也好？”苏幕遮摩挲着心上人的腰身，“我们没有精力，也没有线索寻觅，现在恰好有人代庖，何乐而不为？”
本来在见地到《招魂歌》的短长后，泰初门曾去欢然居士处求过《招魂歌》。
“也是。”苏幕遮点点头，被莫大压服了，又笑着问：“先生若当真借烟雨图寻到了招魂歌下半阙，不知有无酬谢？”
但受北魏拓跋氏管束，又担忧招来后秦、蜀国、楚国等汉人权势群起攻之，燕国与北魏皆不敢将长江以北，黄河以南归入版图。
“不。正如欢然居士所言，此曲勾民气魄，扰民气神，稍有不慎，落入恶人之手，必会遗患无穷。”莫大先生一身浩然正气，“此曲由泰初门所创，也应由泰初门毁去，老朽这番将侵害前任门主名誉的秘幸一一道出，要求一观《江山烟雨图》，正有寻到将其完整毁去之意，以保住音希声独一的些许名声。”
……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叶秋荻问道：“你不会当真信了莫大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了吧？”
大汉在见到燕云军后，目光一凝，而后拍了拍马首，退到了路旁。
“嘶”叶秋荻与苏幕遮倒吸一口寒气，心说莫大将这等秘幸都说出来了，应当不是假的。
入夜时，莫大先生带着草绘的烟雨图与白衣书童一起分开了楼船。
大汉身材甚是魁伟，约有三十来岁年纪，身穿褴褛的兽皮衣，尤其惹人谛视标是，大汉身后背着一个红玄色的长匣子。
一起北归，慕容无忌在顿时放眼望去，到处是断壁残垣，荒郊野草，廖无火食。
“呵呵。”莫大先生嘲笑，“王爷，老朽乃闲云野鹤之辈，要招魂歌有何用，称霸江湖么？呵呵，对叶谷主与王爷这等有内功绝学傍身的江湖人而言，招魂歌又有何用？”
斯须，一虎背熊腰的大汉便骑在一匹枣红健顿时，在山坡上暴露了头。
“如何能够？”苏幕遮嗤笑一声，由身后抱住叶秋荻的身子，“泰初门虽为儒家门徒所创，但在江湖中亦正亦邪，等闲信不得。”
叶秋荻眉头舒展，有些拿不定主张，正思虑间，苏幕遮握住了她的手。
“不错！”莫大斩金截铁的说。
“先生言之差别。”苏幕遮回嘴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行侠仗义。现战乱初平，百废待兴，恰是需求钱的时候，若能找到传说中越国王室宝藏，当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如此吾也算是侠之大者了，比侠之小者高出很多呢。”
“更可爱的是，欢然居士并没有将下半阙谱子毁去，而是想留给先人，以期先人借此光复越国。”莫大忿怒的说。
一向到初春，冰雪溶解后，慕容无忌才在王上派来的燕云军护送下北返。
“你想取回《招魂歌》下半阙？”叶秋荻放下酒碗问，这会儿趁苏幕遮不重视，她已经续了三四碗了。
“泰初门代代相传，《招魂歌》下半阙地点之处就埋没在这《江山烟雨图》中。”莫大先生拱手道，“叶女人，老朽恰是为这下半阙谱子而来的。”
“利落！”苏幕遮脱手与莫大先生击掌为誓，同时握紧叶秋荻的玉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走到近旁时，才会惊草拟丛中的鸟雀，为惨烈的六合带来一丝声响。
偶有炊烟起，当觉得有人家时，见到的倒是火烧后的残烟。
“只是甚么？”莫大心急的说。
“莫大若找到了《招魂歌》谱，当真给他？”叶秋荻问。
楚国四年春，趁楚国苏宁率军挥师蜀地，燕国灭掉了江北最后一个汉人王权前凉。
“行侠仗义乃吾辈行走江湖之绳尺，想不到王爷竟如此爱好那阿堵之物。”莫大恨铁不成钢的道。
江北今后战轮不竭，民不聊生。
在名义上，江北今后归为燕国统统。
路旁常有枯骨，或为饿殍，或遭兵祸，或遇能人，乌鸦在旁嘶鸣，惨不忍睹。
慕容无忌阴沉着脸，将氛围也呆滞了，让燕云军大气不敢喘，马蹄也轻抬，缓缓而行。
“如此算计莫大先生，太故意计了吧。”
邻近年关时分开建康，北渡长江后，慕容无忌并没有焦急回返燕国龙城。
在服用百草丸后，他的恶疾有所减缓，但还是耐不得天寒，是以慕容不归让其暂居徐州养病。
这些胡人部落将江北作为跑马之地，汉人天然不依，建立了乞活军与之对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