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登基大典
“去吧。”苏岚对着躬身告别，苏晋暖和一笑，暴露了宋凡从未见过的模样。
楚人尚玄、红，祭天祭祖时皆服此二色。纳兰瑞一身玄色号衣，以红线绣华章，背后绣飞龙在天纹饰，外罩的长裾拖地，似龙尾盘延。冠十二流冕，手执玉垚，由礼官牵引，步行而上九十九级台阶。
“本日宗正使，是敏王，并非德王。”苏岚趁此喧哗，含笑看着玄汐，“玄郎妙手笔。”
身后五百羽林卫，皆着大礼时礼服，配轻甲，重剑上朱雀纹以朱砂涂之，簪红缨，着深蓝袍服，以示勋卫之分歧。京中四军，只要羽林卫乃是勋卫，欲入羽林，先问出身，非四代以上之世家后辈不得入，故而大典之时，卫戍之军，也只要羽林堪任。
“家主，您那里称得上老？”
前夕里回返家中时，天上犹有细雨，淅淅沥沥下到后半夜，叫人悬心。
苏岚站立纳兰瑞身后，身边恰是一身绛红色的玄汐，此时百姓山呼万岁，京兆当中，一派欢娱之色。
群臣起家，发展而出，苏晋玄昂，奉纳兰瑞登帝辇，禁军抢先开路，帝辇缀后，世家家主车架鱼贯而出，即便是被囚禁在府的李由，亦是现身此地。
苏晋上前，接过玄昂手捧的圣旨，代太上皇宣读圣旨，昭告天下，新皇即位。
仍旧是宵禁之时，天涯刚暴露一条亮色，马蹄声在空旷的朱雀大街上，听得清清楚楚。
帝皇即位，先祭先人，再告六合，而后回到皇宫太和殿宣诏受群臣朝拜，再登城楼受百姓朝拜，才算是礼成。
“齐皇美意，岂能推却。”纳兰瑞欣然浅笑，回看向司徒岩若，“睿王觉得如何？”
“不敢。”
阳光穿云而过，照彻太庙前华表，沿那一道中轴线，穿过伏地的群臣，直落到重新站起家来的纳兰瑞身上，忽有种天光照彻的庄严。
“列祖列宗在上，吾为使亲告，皇子瑞，今即天子位……”
三月十二日的凌晨，苏岚站在苏家那块足有二百余年汗青的安国公府匾额下，昂首看着天气。
苏岚飞掠而出，上红缨在风中拂动。身后苏家宅邸前的苏晋，瞧着她逐步消逝在这朱雀大街上，缓缓对着身边的管家苏誉道：“我啊，还是老了。这个天下，该是这一代的了。”
仆人将紫云牵了过来，苏岚利落上马，绛红色的批示使号衣，腰间配惯用的青冈长剑，以红宝镶嵌，金丝累刻鸾纹，显得豪气逼人。
“安仁回返后定将奉告皇兄，先代皇兄谢二位美意。”
“黄天在上，列土为证，今楚皇子瑞，即我主之位，特告彼苍厚土，佑我国度……”
宋凡一勒缰绳，翻身下来，道：“见过国公爷，侯爷。”
这一厢，纳兰瑞已是受足了百姓朝见，复又与齐朗并肩步下城楼。
钟楼钟声联响，纳兰瑞缓徐行出大殿，带领群臣登上宫城城楼。各国来使，亦在此处，纳兰瑞亲携齐朗，并诸国使臣同上城楼，受楚国百姓朝拜。
“本日天气极好。”苏晋手握着黄花梨拐杖，也走到了苏岚身边，“是个好兆头。”
太和殿内，已是改换了一身明黄龙袍的纳兰瑞缓缓坐定龙椅，改十二流冕为冠，十三飞龙回旋而上。御阶之上，昔日寒微皇子，或是温良贤王的脸孔已是恍惚，只剩下那神采庄严而寂静的新帝，如隔人间，如在云上。
苏岚听他此言，亦是笑过便不再言语。德王这宗正丢的实在冤枉，启事不过是他季子触怒了她身侧的玄汐。德王二子与玄涑人前争论，不知怎的脑筋一热，仗势欺人，玄涑脾气暖和不似兄长，天然让步。此事落到玄汐耳里，便回报到了德王身上，借着宫宴，偷偷换了胡旋舞上去，王皇后闻知此事，亦不喜德王妃倚老卖老，对宫务指手画脚，更是晓得玄汐才气足可结束，便推波助澜。倒是苏岚，得了玄汐情面，白捡了个便宜。
苏晋又宣圣旨，奉先皇后李氏、刘氏为太后，册封太子妃王氏为皇后；订立仍用延熹年号，至来岁一月月朔改元贞观。
“睿王定夺，周皇必定服从。”纳兰瑞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司徒岩若面上笑意微敛，犹自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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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以后，我也是正儿八经的三朝元老了，那里不老。”苏晋笑着摇了点头，“回吧，我也该按品大妆，奔太庙去了。”
“是。”苏岚点了点头，“这几日陛下即位，只怕事情骚动。爷爷是国之柱石，自个得保重。”
“诸卿，起。”纳兰瑞自苏晋、玄昂之手接过天子玺绶，大声道，语音当中有着一缕不易发觉的冲动。
“爷爷。”苏岚神采谦恭，拱手施礼问安。
“今天下安稳，皆赖我三国。”齐朗笑着对纳兰瑞说，“三国皆是新君，此乃天赐之机。齐国愿为东道，邀您与周皇会盟。”
“夫天生蒸民，树以司牧，三灵辅德，百姓与能。朕祗膺灵命，肇开宝历，声教所覃，无思不平。但是万几填委，九区辐凑，明不寐，极夜观书，听政费心，经谋损虑，沉思闲旷，释兹重负。咨尔聪明神武，德实天生，君人之量，爰备夙成象纬告徵，灵命斯在，朕是用上稽苍昊。俯顺黔黎，推而弗居，就垂显号，致天子位於尔躬。今命安国公苏晋、宁国公玄昂以玺绶授尔，其纂承洪绪，对扬休命，式隆宝祚。”
“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群臣伏地而拜，三声山呼。
“得空，你进宫探探贵妃吧。”苏晋拍了拍苏岚肩头，未着华服锦袍的苏晋显得也有些老了，鬓角的白，掩蔽不住。
“德王妃失礼，足见德王治家不严。一介王府尚不能治，如何为纳兰皇族之族长，如何为宗正教养皇室？”玄汐神情安肃，冰霜之色亦如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