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狼烟起，故国远（三）
统统人的惊呼声中一片白影直扑那缺了一角的城墙，一跃而下。
暗中，缠绕着她。在梦中的修罗天国中她反几次复吟唱着这一首陈腐的诗歌，仿佛就这么唱着便能够获得灵魂的安眠。但是下一刻，一双小小的血手抓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他俄然一笑，轻抚去怀中女子脸上感染的鲜血。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这张脸绝对是他见过最美，也是最倔强的脸。
“啊!”她惊呼一声，猛地展开眼睛。面前一片昏黄，像还是在梦中的天国，面前那闲逛的不就是那阴暗又不明的天国之火。
青鸢吃力朝着声音的来处一看，一道黑黝黝的身影被帐中的烛光映在了床帏上。那人影如剪画，正拿着一本书，仿佛津津有味地看着，连转头的意义都欠奉。
这一次，更急。
她肤色极白，长长的墨发随便披垂在他臂膀间，如同飘荡的墨绸。长长的睫毛如一片扇子轻阖在巴掌大的脸上投下一小片暗影。
风，从身边烈烈吹过，撩起她长长的黑发和乌黑的长衣。
“……”
她五官绝美，只一眼，便令人感觉怀中的女子的容色竟是一缕天光堕入尘凡当中。只是此时她双目紧闭，这一缕出尘的天光便暗淡了些许。
最后一句落下，将军浑身冒出了盗汗。他对着兵士大吼：“烈王有令!唐国献降将士，杀无赦――”
半空中传来她清清楚楚的声音：“我李洛瑶发誓，鬼域地底下我将永久不循环。用我尽我的生生世世谩骂统统叛我、离我、欺我者，随我永堕天国，哈哈哈……”
太好了太好了，统统都没有遗憾了。在缓慢下坠中，她悄悄闭上眼，含笑轻叹：“祈儿，姐姐来了……”
男人翻了一页书，懒洋洋隧道：“你运气好，如果本王晚来一步，你就差一点美人成了枯骨，本王这一趟征讨唐国也便无功而返了。”
他冷冷昂首看向城墙上的人，充满杀气的目光令城墙上统统的人都吓得不敢再看。
就在这时，一道玄黑身影如一片滚滚而去的魅影，几近是一息之间就飞身跃上一把抱住那乌黑的身影。
尘烟渐渐消逝，当中一个伟岸的身影稳稳闪现在世人面前。
“本王说，要活的。”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令城墙上统统的民气神重重一颤，怯懦者腿肚一软竟跪了下来。
玄色的巨龙又一次掀起赤色狂潮，而这一次这股赤色狂潮将那在烽火中飘摇的都城，连同那些心胸幸运，轻易偷生的人的但愿一同毁灭。
那金光太急太快，几近只是一刹时就钉住那白影。
“阿姐骗我呢。”祈儿的眼睛渐突变成了死灰色，他冷冷看着她，口中一张一合：“阿姐骗我呢。阿姐想让我去死好让本身活下来。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她发笑：“本来我没死。”
“杀――”
“不绝望。能活着天然是好的。”青鸢勾起惨白的红唇，又是一笑：“烈王殿下，幸会。”
“但是……他们都开城献降了。”
他缓缓昂首，统统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那男人的面上戴着半面金色狼王面具，只暴露下半张表面锋利的脸。但是这半张脸却足以令人感到胆怯。
六合一片肃杀，滚滚烽火中，她如同夏季最后一只白蝶跌下。统统的人都仿佛被那畅快的笑声给震了下，呆呆望着破败城墙上那一抹雪影。
高高的鼻梁，锋利的下颌，一双深藏在狰狞面具中的寒眸，如同天上的星斗。一眨间，傲气泠然。
“啊!”世人惊呼。
他唇边划过一道弧度，懒洋洋隧道：“既然都献降了，就是无用的人。吴将军，你奉告本王，无用的人留着做甚么呢?”
将军难堪地说。除了疆场上还负隅顽抗的唐国死忠将士们，身后那闻名的繁华唐国都城已敞开大门欢迎他们。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但是面前的祈儿垂垂变得血淋淋，那血染红了她的天下。
“不，阿姐如何会骗你呢?阿姐也会跟着你们。你要信赖阿姐……”她徒劳地解释。
俄然一道金光破阵而出，朝着那白影而去。
固然看不到那人的面庞，但是却能感受出一种极其凛然霸道的气味在帐中悄悄流转。而这道气味是从这个男人的身上传来的。
“烈王!他们开城投降了。”有将军仓促而来。
城墙上的人此时才惊觉回神。他们纷繁冲上前，伏在城墙上吃紧看向底下。
“阿姐，我怕。”祈儿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惊骇。
……
他的声音如闷雷炸响在她的耳边，将她飞出的心魂都炸醒。
“青青子佩，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往……”
是他接住了从十几丈城墙落下的女人。只在两息之间。
本来有些沉寂的疆场一下子沸腾起来。
尘烟满盈，令人看不清身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那男人说完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只看着怀中昏阙的女子。
“砰”一声巨响。黑影跟着白影一起落下，脚下一块巨石因为这力道一下子被踩得四分五裂。
“醒了?”身边懒洋洋传来一道动听的男人声音。
此时杀，杀谁?杀又为何而杀?
他长发披肩，一身玄黑战袍上绣满了金色的祥云龙纹，脚下一双蟠龙云靴稳稳地站在巨石上。
忽的，他薄唇一勾：“青鸢公主，公然美呢。”
“公主很绝望?”男人的声音很好听，金玉交集。
他说完抱着她，旁若无人地走向烽火滚滚的疆场。
……
青鸢躺在床.上，定定看着床帏上那一个大大古拙的“烈”字，俄然间甚么都明白了。
她笑得很畅快，不像是去赴死，倒像是去往极乐。
她抓住他冰冷的小手，流着泪冒死安抚：“不怕，祈儿不怕，阿姐在这里，阿姐带你去和父皇团聚。”
疆场上仿佛一下子温馨下来了。
他头也不回，冷冷丢下一句话：“杀。”
“扑”一声闷响，白影被钉在了城墙上，但是庞大的冲力没法禁止，白影缓了一缓又垂直下坠。
他是谁?青鸢眸中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