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寿正寝
“大姐儿不必担忧，有天子娘舅护着，谁也不敢动你！”
听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娃儿淡然轻道要寿终正寝，这让年已三十有一，却从未想过寿终正寝这个题目的永安帝微讶：
常日里静国公府便皆有香油钱添到普济寺，自已故的老静国公那辈起，每年这日更是亘古稳定风雨无阻数十年如一日地添着，葭宁长公主嫁到夜家出宫立府后，也跟着静国公府一并随上添油钱。
饭后开端守岁，试年庚还未开玩，府外便传来响彻连天的热烈声。
每年的岁除节礼都是在岁除宴后，由内侍公公各行送到公候九卿府上，也并非是个官便大家都有的殊荣。
腊八这日寺庙盛举浴佛会，送八宝粥给僧众，亦赠这日前去祈福添油的香客。
夜十一道：“我跟母亲说，我会好好活着，活到寿终正寝。”
宫里的岁除宴自上晌开端，到日暮吃完御宴，便算结束了，界时静国公与夜二爷必定会晚回，夜家岁除饭也在这一日稍迟。
只要她不再短折，能康安康健活到寿终正寝，她母亲在天之灵，必定是欢畅的。
红底金边的精装楠木盒里，是一幅钟馗画像，意在镇宅驱邪。
阖府昌大地接过永安帝赐下的钟馗像，和蔼生财送走内侍公公后，夜家的岁除饭方真正开端。
倘她真能在都城攀上一门好婚事，如许的盛事，像今儿如许的荣光，不必像现在这般只是叨光，她便能实实在在地得享！
静国公知孙辈这会儿恰是坐不住的年纪，大手一挥，还是带了夜大爷夜二爷俩儿子到内书房说话儿，夜太太带着邱氏则坐镇屋里，看着孙子辈们个个引长脖子往外望。
夜太太笑呵呵：“这有甚么，不过是同往年一样，自宫里出来的摊仪队在城中驱邪了！”
夜十一点头：“嗯。”
没想到头来竟是他不喜的大姐姐开这个口，夜瑞听着头一个拥戴，夜祥无所谓，杨芸钗则大喜过望。
夜祥则直接道：“那是当然啦，钗表姐这是头回到都城，都城里很多热烈都没看过呢。”
这会儿只听着府外的欢庆热烈声，她连魂儿都透着欢乐。
拜祭完永安帝问夜十一：“大姐儿都跟你母亲说了甚么？”
阿苍应是，回身便去取钥匙拿银票，拿完便往楦桃院去了。
夜瑞倒是想带杨芸钗出去瞧瞧热烈，只是有邱氏在，他不敢出这个头儿，故意想让夜祥开这个口，可惜夜祥一股脑扑在夜旭跟前逗趣，底子没理睬他，他只能憋着暗恼。
固然永安帝与夜大爷都曲解了她的原意，但这事儿说不得解释不了，她唯有在他们面前乖乖听着应着。
永安帝蹲下身，将小小软糯身子的夜十一抱入怀，悄悄摸着她后脑勺，伴着心疼软言道：
杨芸钗本年是头年到都城，家本就不在都城，之前寄住堂叔家，也不过是邻近都城的小县城，那里看过都城如许的大热烈，连今儿宫里来人，看那阵仗，她都险要吓得跪都跪不平稳。
到了静国公与夜二爷自宫里返来，已是戌时三刻，还没一家子团团聚圆坐下来吃了顿岁除饭，永安帝的节礼便下来了。
没看过，可不就奇怪么。
“归去同大姐儿说，让她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了，绝对给她办得妥妥铛铛的！”
邱氏也笑道：“小娃儿就是禁不住如许的热烈，便是看过，听到了也想再看看。”
邱氏帮手着夜太太一早都备好年礼，有些早早送了，有些则等着岁除一过，自元日拜年开端登门亲送。
“祖母，二婶，试年庚开端吧，试完瑞弟祥弟钗表妹他们想出去瞧热烈，也不担搁时候。”
腊月十二日葭宁长公主往生一周年，一大早夜大爷便带着夜十一夜旭前去夜氏祖坟拜祭公主亡妻，没想刚到，永安帝轻装简行的龙驾也到了。
夜十一实在不喜在松椿院待太久，逗弄了一会儿，听着夜旭咯咯笑，她也笑开，同夜太太邱氏道：
岁除这日满朝文武同腊八那日一样，皆是休沐，只是这日宫里有岁除宴，倘在往年，夜大爷带同葭宁长公主也是要去了，本年葭宁长公主不在，夜大爷守节，便没去，只静国公与夜二爷到宫里去了。
夜太太自没有定见，笑着应下，邱氏则看了眼杨芸钗，很快移开了眼，面上无异，仍旧一脸喜庆。
邱氏听阿苍说完，便点头道：
夜瑞瞧出杨芸钗难掩冲动：“钗表妹是想出去瞧瞧吧？”
“你就说了这个？”
夜旭终归年纪小，今儿起得早，玩也玩累了，在夜十一怀里举着小胖手揉眼睛那会儿，夜十一便让奶嬷嬷抱夜旭回屋里去睡。
夜十一还是逗着夜旭玩儿，不说话，连听着，都没瞧出她有如何听着。
腊月二十三日小年祭灶，二十四日扫尘，过六日便是岁除夜。
榻上被夜旭玩得乱，迎枕小玩意丢得满榻都是，叶嬷嬷与真莲抱着夜旭一走，阿茫便清算起来。
阿苍则被夜十一叫在一旁交代：“每年浴佛会，母亲皆会单独谴人将添油钱送到普济寺去，本年母亲不在，我尚在守孝中不便出门，你与阿茫也不熟此中门道，终是神佛，轻渎不得。你亲到二婶院里一趟，照往年母亲添油钱的例，拿上一千两银票，让二婶安排，将添油钱一同托付府里的外管事拿到普济寺添上。”
奶嬷嬷叶嬷嬷谨慎抱着夜旭辞职，夜旭两大丫寰之一的真莲也向夜十一福身辞职后，从速抢在前掀起厚重挡风的帘子，一同服侍着已被包得连张小脸都没碰到寒气的夜旭回屋。
夜大爷也听到夜十一所言，送走永安帝的龙驾后，他慎重地对闺女包管：
“大姐儿且放心，便是没你母亲，为父也能护你姐弟俩全面，让你们平安然安成人，再看你们欢乐嫁娶，为父此残生了了，也方有脸去见你们母亲。”
夜十一实在没质疑过父亲护不得她姐弟俩安然生长，只是世事难料天命难为，她所求的不过是不想反复恶梦里的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