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如救火
复书途中，春巡抚亲信长随有工夫根柢，身强体健，承焦抢救五少爷的重担，路上更焦心，日驰四百里多，赶回都城春府也用了整整九日。
听着老婆的撒泼，春巡抚心中何尝没有悔意，当初执意留下嫡季子留京，为的是让嫡季子替他承欢膝下贡献二老，何如嫡季子胡涂，甚么不好沉迷，竟迷上鲁靖王暮年所作诗集！
中间这二旬日，嫁给封副将为妻的春氏并没有袖手旁观，纵知五侄儿所沾之事，一个差池，她便得累及丈夫，累及夫家，她还是悄悄求到董秀之面前，瞒着封副将，瞒着统统人，她一意孤行，独走钢丝。
春大奶奶就势在邻坐落座：“记得，爷前些日子提过，说是人俄然就没了。”
董秀之早闻春家五少爷一事儿，知春氏超出她父亲母密切邀她一叙，必定是不想封副将插手此中，可偶然候，也不是你不想谁沾惹，谁便能独善其身的。
“倘真到阿谁境地，我又怎能累及我姐，倘我不在了，父亲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莫非我还要二老送两回么！”这便是在复书之际，春巡抚不管春大奶奶如何说，就是不肯提笔书上一封给春氏的启事。
快马加鞭更快，自都城到四川，不眠不休日夜兼程，驿站专门陆路送信的快马普通日走六驿，也就是一百八十里，再快些是三百里，最快日驰五百里，都城春府忠仆非驿站官差，最快快不到日驰五百里。
此时现在，模糊的，不必丈夫答复，她已想到了甚么，却仍止不住心存幸运。
“大理寺蔡左寺丞可还记得？”春巡抚手扶额头，表示春大奶奶边上坐下。
隔日放学，董秀之邀夜十一共乘一车，董冯两家成心联婚一事儿，在都城早不是奥妙，她与夜十一也早没了初时的各种避讳，共乘一车是常有之事，倒也不高耸。
都城春府乱成一团麻，远在四川的春巡抚亦是心急如焚，他是朝廷命官，无召不得回京，如黄芪肖所言，都城春府春老爷连夜派谴忠仆快马加鞭送手札至四川，一进四川春府，春巡抚当日便回了手札。
被吓得静了会儿，缓过劲来后，春大奶奶也不敢再抱怨春巡抚，走近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春巡抚：
春大奶奶怔怔的：“那大姑子……不，姐夫可曾说蔡左寺丞是因何进的诏狱？”
五子就嫡宗子考了个秀才功名，余下四子，三子无一是块读书的料子，一子远在都城，倒是经常在公婆送回的手札中得知，嫡季子甚爱读书，也念得极好，未曾想却出了此等要命之事儿。
实在统统交代也是乱无章法，对上东厂花督主，且被当场搜出鲁靖王诗集，他是百口莫辨，他明白嫡季子性命已危，让嫡宗子赶回京不过是做困兽之斗，亦是为安留在都城春府双亲的心，倘真不幸，嫡宗子亦可为嫡季子收个尸。
“封二奶奶找过我。”董家大车刚出宫门，董秀之头一句，便开门见山。
“爷，生哥儿才十二岁啊，当初我就说不能留生哥儿在京里，爷就是不听！倘生哥儿这回真没了性命，我……我也不活了！”
春大奶奶被喝斥得泪都忘了流，她是妇道人家，话还是听得明白的，鲁靖王是甚么存在，她也身于官家，哪儿有不知深浅，她丈夫未纳妾室，只她一人，多少手帕交羡慕她嫁了个专情的好丈夫，她日子也一向过得和和美美，此生再无所求。
“那就是个孝子！皇上对那位夙来最是忌讳，他竟敢将那位的诗集堂而皇之地放在身上，还被花督主搜个正着！倘仅要了他的命，那都是轻的！倘他不知好歹，口出妄言，我这巡抚也不必做了，不日便该述职回京，等候我的就是一把锄刀！咱春家自此便得在都城除名！”春巡抚喝斥道，他夙来谨慎，对鲁靖王更是三缄其口，现在是连鲁靖王三个字都不肯述之于口。
忠仆日夜加赶，赶到四川说完春老爷交代的几句话儿，人便全部趴下，连半途换骑几次的马儿也四腿软塌，倒在马厩里。
纵知救人如救火，差一息都是生与死，忠仆骑到最快，停歇未曾，半途只换马喝水饱肚，连喘口气都在马背上，拼着命赶到四川春府，用了足足十一日。
她伉俪二人膝下五子，皆是她所出，没有闺女夙来是她的遗憾，连五子无一在科举上获得不凡功名，她也不甚在乎，可现在听丈夫所言，她往深一想，浑身立即惊出一身盗汗来，失了丈夫这巡抚一职，真有个好歹，五子中竟真的无一人能撑起春家！
“我一向没同你细说，这会儿也不好细说，我只说一句，于此事儿，我问过我姐，我姐复书说问过姐夫，姐夫说详细不清楚，只从董大将军那儿大抵体味到，蔡左寺丞是俄然进的北镇抚司诏狱，再是没出来过，人没了，尸首被悄悄措置，蔡家人连想重金买回尸首，将蔡左寺丞葬到蔡家祖坟的机遇都没有！”春巡抚话完，神采委蘼。
“姐夫没明说，姐在信中也没多言，但字里行间，姐多次提示我万不能同那位扯上任何干系，你说，是因何？！”春巡抚一言戳破春大奶奶心中埋没的幸运。
没有应也没有拒，春氏与她母亲普通年纪，她瞧着春氏通红祈求的眼，心肠硬不下去，起点头帮手探探身处东厂的春生的存亡，至于春生是否能活着出来，莫说她，就是她父亲也不敢言。
春大奶奶神采顿白：“故……故此番复书，爷不肯写信给大姑子，求大姑子帮着救救生哥儿，便是因着、因着……”
“或许、或许没那么严峻……”
没法，春巡抚改让身边的亲信长随带着复书快马加鞭送回都城春府，再让嫡宗子春大少爷带着忠仆骑马往都城赶，忠仆需求休整，他也需求交代嫡宗子回京后该如何行事儿，于亲信长随走后的第二日启程。
短短几日，三十有四的春巡抚如同年过半百，两鬓猛生华发，看得春大奶奶泪掉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