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誓死不从
不管是这举子获咎何人，还是他的手伤，程三叔都无能为力，只得一声感喟，看着他失魂落魄往外走。
本来拦着墨客出去的伴计赶过来：“三老爷，此人是被劈面德济堂赶出来的！”
程三叔和举子俱是惊奇看去。
程微悄悄咬牙。
甚么内室，有如许粗陋的内室？此人不是手伤，是眼疾吧！
他既允了她跟着学医，现在她有这等善心，又何必做那陈腐之徒！
随后游移对欢颜道：“那就请小……小哥带路吧。”
“欢颜，你如何出来了？”程三叔皱着眉，低声问。
他冲一脸惶急的墨客道：“孝廉莫慌，让我看看。”
这时，一个女子声音传来：“请等一等。”
举子听程微这么问，那声音清越柔婉，脱不去少女的青涩，像见了鬼般，脱口道：“女人请自重，你想提早榜下捉婿，鄙人是誓死不从的！”
见程三叔点头，欢颜嘴角暴露笑意，快步走到一头雾水的举子身边，低声道：“请孝廉随小的来。”
程三叔不忍再说下去，举子已是面色煞白，再也难掩失态：“骨裂？大夫，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可他治病救人，却救不了心。
举子睇程三叔一眼，眼神尽是绝望，喃喃道：“不会再有三年了，不会再有了。为了供我读书，家中已是家徒四壁，借无可借，连进京的川资钱都是mm偷偷与一个年过四十的杀猪汉订了亲，拿下聘钱换来的！我，我还如何有脸归去见母亲和mm，如何拿钱让mm退亲！”
“混闹！”程三叔神采微黑，怕被人闻声，声音更低，“那举子手伤不是甚么特别病，唯有定时换药好好涵养罢了，她一个女人家看甚么！”
那举子暴露感激神采：“多谢大夫了，费事你从速把我手上伤口措置一下，莫影响了明日测验！”
“三老爷，我们女人说，医者父母心，患者在大夫眼中无男女，那么大夫在病人眼中也该无男女。她说想试一试，或许能让那人顺利插手测验也说不定。”
虽如此，还是忍不住又劝一句：“孝廉，不管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在，总有柳暗花明之日。”
心道，这举子恐怕是憋着一口气要借会试翻身，现在蒙受如此打击，寻了短见也说不定。
医者父母心，程三叔忍不住劝道：“手伤本来只是小事，最多养上百日便可复原。我看孝廉还年青，为此郁结，因小失大。不若回家埋头养伤，苦读三年后再了局，定会金榜落款！”
举子脚步一顿，没有转头，亦没有吭声，冷静抬脚往外走。
伴计凑过来：“我们老爷已经给您措置好了伤口，您还是快出去吧――”
等药童取来程三叔所需之物，程三叔神情专注替举子措置伤口，那举子也是个有骨气的，竟然咬着唇一声未吭。
约莫过了两刻钟，程三叔措置完，拿软巾拭了手，游移半晌，对举子道：“孝廉，你这右手不但是皮外伤，手腕处恐怕骨裂，不管是皮外伤还是骨裂，一月内都不宜再动笔……”
程三叔一怔，明显被最后一句话震惊了，不由往那四时山川屏风望去，心道微儿垂垂长大，确切不能再把她当小女娃看了。
彼时，老百姓常称一些官宦后辈为衙内，民不与官斗，济生堂固然背靠怀仁伯府，可毕竟是开门做买卖，何必为了一个小小墨客获咎人呢。
可见，伴计说的不错，这举子定是获咎人了。
在程三叔安静中带着怜悯的目光下，举子步步发展。
因要给这举子医治手伤，程微已不在屏风后。
虽则大梁连绵百多年，恰是到了天下安宁，文风骚行的期间，举人没有之前金贵，想要踏入宦途，绝大多数都会持续苦读，不然就要等上十几乃至几十年，才会比及授官机遇，可落第后自有乡绅地主等人奉上财物，农户来投奔，衣食无忧还是充足的，可不像穷秀才那般艰巨。
举子撞见室内头戴帽帷的青衫女子，不由大惊，连连告罪道：“误闯女人内室，鄙人莽撞了，对不住，对不住！”说完回身就走。
程三叔身为医者，见惯了生老病死，可这举子苦读三年，眼看就要了局，却遭遇这等变故，实是凡人难以接管的，要真是就此疯了，岂不是可惜。
程三叔淡淡瞥那伴计一眼：“济生堂救死扶伤，入了这门，便是我的病人。”
程三叔拉过举子的手看，眉峰皱起，叮咛药童道：“快去取镊子、纱布并烈酒等物来。”
欢颜带着人绕过山川屏风，走过通廊，进了一侧房间。
“请留步，孝廉不是要治手伤吗？”
说到这里凑上前，声音压得更低：“说是获咎了哪个衙内。”
欢颜道一声“请”，回身今后走，举子赶快跟上。
话未说完被举子一把推开，举子仰天大笑：“哈哈哈，都是崔子谦害我，我，我定要和他拼了！”
狂笑间举子瞧着已经有些神智变态，伴计再顾不得此人是举人老爷身份，抓着他胳膊就往外拖，口中道：“您快别在这闹了，该干吗干吗去，我们医馆还要救治病人呢，那些病患被您这模样吓得都不敢上门了！”
躲在屏风前面的程微冷静看着。
那举子也不是个傻子，刚才的女声听得真逼真切，觉得穿了男装他就认不出来了吗，当下流移猜疑望向程三叔。
“三老爷，女人还说，她看一看，治不好，不过是现在的成果，如果治好了，那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甚么思疑，能比给人一线朝气更首要？”
“这如何能够！”
对于此时的举子来讲，凡是有一丝但愿都不肯放弃，那里还顾得上多想，当下对程三叔一鞠躬：“多谢大夫！”
既然明日要插手测验，那面前这神采惶急的墨客就有着举人身份了，平常百姓要称呼一声老爷的，成果却被劈面德济堂赶出来，可见这举子定是豪门出身，而获咎的人，来头恐怕不小。
欢颜俯身低声道：“三老爷，我们女人想看一看那举人老爷的伤。”
程三叔非常惊奇这举子的贫寒。
程三叔笑道：“我们医馆，另有一名善于此科的大夫，孝廉可随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