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散财有方

计良看动手里的信，揉着眉头苦笑起来，这主子的性子是越来越难揣摩了，现在倒不好开口劝她，摆布都是买卖，由他去吧。叫过一个总大班来，从信里抽出一张票据递给他，道：“尽快备货，都是送到京郊一庄子上的。”那大班接过票据，看上头洋洋洒洒写着被胎、熟棉、棉布、米、面、油、杂粮……柴炭、泥煤……再细看数量，笑着对计良道：“这买卖虽噜苏些，可也不算小，您看给个甚么价儿合适？”计良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头，笑道：“便按我们买卖的端方代价来，用不着给扣头，只是东西准定得是实在的。”那大班脸上能笑出花来，本觉得掌柜手里来的票据得做情面，哪想到竟是实打实的买卖，忙应了退下去寻人采买备货。计良忍不住又拿那信看，许嬷嬷的口气宛然：“奶奶叮嘱了，千万别往便宜了算，就按买卖端方来。”幸亏奶奶身家丰富，恐怕真不在乎这几个钱。

104.散财有方

不过几日，孙家的柴炭窑刚出炭，庄上就来告诉第二日去上工了。一家人光侥幸亏赶了几日翻山打柴，又连夜续烧，要不然就迟误事了。孙大宝带着大牛小二去到庄上，看到堆成小山的碎煤渣子，闫钧让几个生手教他们将黄土和煤渣掺在一起做成煤简儿，摊晒干了再收进粗筐里。一人领了一套油布衣裳并帽子手套蒙脸的纱巾，穿戴整齐后就忙活开了。

草田庄上，入夜了，巧娘子带着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背着小七回到家，孙大宝还没返来。把带返来的馍取出来放在灶上，刚想给热一热，孙大宝带着大牛和小二返来了，见了巧娘子正要筹措，笑着止住她道：“别忙了，刚又吃了顿点心才返来的。”巧娘子听了笑道：“我也揣摩着呢，怕是用不上这个。”放动手里的活，见孙大宝洗了手接了小七抱在怀里，便问他：“如何样？这活儿就算都干完了？”孙大宝逗着小七，听了这话憨笑道：“嘿嘿，可不是干完了。”巧娘子道：“这阵子又是满村修屋子又要顾着地里播麦子，但是够累腾的，完了就能好好歇歇了。”孙大宝点头道：“可不敢说累，你看看我跟俩大儿，可都长了肉了！庄头说我们这干的都是力量活，吃不好不成。顿顿干饭馒头管够，隔天还吃回大肉，多干点活儿怕甚么的。”巧娘子听了这话，细看几人，笑道：“还真是的，”想了会儿又道，“这会儿想来还跟做梦似的，本觉得本年恐怕这年难过了，哪想到另有如许的日子。”孙大宝笑道：“我昨儿还担忧呢，这村里的屋子恨不得挨户都修了，这活儿都干完了。这就要歇着了，不说一天两顿干饭，还少了一天五十文的人为呐。”大牛插话道：“另有我跟小二一人算六成工，也是三十文一个呢。”巧娘子道：“这满村的人都在做活儿，主家一日光付人为就很多少银子，还管饭。如许的功德，碰到一阵子已是福分了，哪能起贪婪呢。”孙大宝笑道：“嘿，也是，别处可找不着如许的活儿，老柴头家大儿子在城里饭庄切菜，一天也合不上五十文。”巧娘子道：“可不就是这话。”孙大宝又道：“今儿庄头说另有些粗活儿要做，就留了二十几小我，我们家三个都留下了。过几日还能上工去。”巧娘子听了这话一愣，问道：“就留了二十几个？”孙大宝道：“可不就二十几个，说今后活儿多了再说。”巧娘子便不再出声，烧了锅热水让几个小的先洗，大牛等不得，便道：“还不如何凉呢，我拿井水冲冲去。”巧娘子一把扥住他，道：“白露勿露身，别看天还热，这冷气已经上来了，你给我诚恳呆着等等！”大牛几个最怕巧娘子，听了这话挠挠头站一旁，小声道：“如何个个都说冷啊寒啊的。”孙大宝闻声了，便道：“你娘说的向来都没错的，你就听着点儿！”巧娘子也闻声了，想起来跟孙大宝道：“本年我们多备些柴炭柴禾吧，大夏天都不热，不晓得夏季里要如何过了。”孙大宝点点头道：“是这个理，这回修屋子，庄头特地叮咛了，每家的炕都得往踏实了修，烟道也得好好十足，连带着屋顶的檩子椽子都细看看，说是防着夏季里大雪呢。”巧娘子停了手，问道：“另有这么一说？”孙大宝道：“那可不是咋的，你看庄头院子里新修的大屋子没？那大窗户，都是明瓦的！还起的地炕，又有火墙，这烧和缓了很多少柴禾！”巧娘子笑道：“甚么明瓦的，那是玻璃的，大师子里头也就有个一两盏这玻璃灯，透亮着呢。”孙大宝搓搓手笑道：“俺们那里认得那些个，都叫明瓦。你说这庄头盖如许的屋子，敢莫也是怕今冬冷得太短长吧。”巧娘子道：“还管人家呢，我们本身得有个筹算了，这得闲就多砍些柴攒着吧，来得及的话，咱家本年借人家柴窑用用也烧窑炭。”孙大宝点头道：“好嘞，这上工还得几天呢，这几日我就带二子几个去山里转转。”

这日下晌，恒通银庄里来了大户，一个一身青衣的清癯老者，孤身一人来恒通银庄都城总庄将二十余万两散碎银票换成了四张大额的，揣在怀里走出银庄，在街角打了几个转就不见了踪迹。暗处两小我忙登上高处，四下张望了，揉着眼睛一脸无法地归去复命。

李纨在府里正跟章家二太太劳氏闲话，章家二爷刚高升，劳氏穿戴绛色纳纱八团喜相逢圆领褂子，结着米珠盘锦的快意莲蓬扣，头上蝠桂双喜錾金连环簪，端得都丽。听闻李纨认了吴兆南为兄还得了一成干股，劳氏便笑道：“恐怕他们事前不晓得你跟我们商行的来往，若不然再不敢说出给银子的话来。”又问：“这一成干股给了你多少银钱？”李纨也不瞒她，诚恳道：“给了三十多万两，还不提这一年里不竭的这个阿谁，不是论船就是论车的。”劳氏听了一怔，沉吟半晌，看着李纨道：“你若说这三十万两是营收的一成，我还能信，要说一年红利的一成，是再不能的。你那对兄嫂，费钱比赢利来劲，一年施这个舍阿谁的不晓得要去掉多少。收药材时也不仗势压价，里头伴计药师人为也比旁的高，说实在的，要不是他家的方剂实在高超，就这俩人的性子，那里是能从商里赢利的料！你这三十万两，恐怕得占了一多数了。”李纨听了大惊，忍不住起了身，忿忿道：“这两个！我都说了我不缺银子，好说歹说的给我把干股降下来了，好嘛，欺负我不晓得账目，愣是多给这么多！”劳氏睁大了眼睛看她，好一会儿笑出声来道：“若不是早晓得你，还真当是奸滑演戏的好料子了！”又笑道，“你也别急，我看眼下你倒有个助他们的机遇。”李纨忙问是甚么，劳氏道：“他们客岁不知打了甚么鸡血，摊子一下子放开了去，依着他们的气力和现在几大商行的气象，本该是功德。只可惜……只可惜我们这商行还牵涉着大事，他们这药材货源又是顶轻易动手的，现在有人高价收货，恐怕他们的药材有些难处。”李纨已然晓得了这商行在前朝斗争里的用处，天然一听便明白是有人对五湖商行脱手，便问道：“那你们就不管？……旁的、旁的人就不管？”劳氏摇点头道：“你当就他们一家被算计么？我们也是尽了尽力在对付我们那边的，幸亏我们这些两端矫捷，又有前两年建成的船队与洋人买卖，洋人买卖最看天气的，他们倒动不上手，不像里头的人，反倒心机活络的多！”说着住了嘴，看李纨一眼，笑道：“说多了。还是说你那对兄嫂吧，他们那头，人家纯拿买卖手腕相压，出的钱多，天然药材商情愿卖，我们也不好用甚么手腕。再说了，能这么做的处所，都是官面上卡死了，谁也动不了手的地界，只要钱能说话了。以是我才说，你倒是能够帮帮他们。”李纨忙道：“我这才几百万两银子，够吗？”劳氏差点一口水喷将出来，喘了口气平一平，方开口问她：“你晓得一省一年的税收才多少吗？”李纨听了方嚅嗫道：“我又不懂那些，一向跟你们商行做买卖，这钱赚得实在……实在……”劳氏替她接话：“实在便当！实在轻松！实在快！”李纨低头一笑。劳氏无法道：“那是你赶上时候了，又有那等神器，对了，恐怕年后另有你的好处呢。我们老爷现在都感觉想不明白，你如何就舍得平白把这东西交出来。当时你随便说甚么，估计那头都会应了你。”李纨笑道：“我又不非常懂那些，留在我手里也是白瞎，还整日担惊受怕的。”转了话头，持续诘问道：“劳姐姐，你说我兄嫂那头很多少银子能畴昔这坎儿？”劳氏摇点头道：“这那里说得准，得看那头筹办砸多少。不过你也不消想那么多，这不打无筹办之仗，那头敢这么做，老是晓得你兄嫂手里大抵有多少银子，如何也没算到另有你这么个歪缠的，你如果把银子给了你兄嫂，哪怕那头有多过这个数的，也得被打个措手不及。”李纨笑道：“那就好，我这里好些都是姐姐给我的银票，给我兄嫂可有毛病？”劳氏点头道：“你跟我这甚么都说了，估计在那头也一样，幸亏都是一条船上的，你呀，就是个漏子！那大额的上头都有我们商行的骑缝章，既然都晓得了，你给了天然无妨。”说着，脸上浮出一股子笑来，“没准，还能蒙他们一蒙。”李纨听不懂这些，只传闻能给就放心了，当下恨不得开了珠界里那船金块直接把到底是谁也不晓得的仇家压扁算了！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开口道：“如果天高低场金银元宝就好了，谁都有钱了，不消再这么折腾。”劳氏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开口道：“也只要你这榆木脑袋才想得出如许的话来。”见李纨不解，便接着道：“这金银不过是个影子，谁还穿金吃银不成？这都得有东西去换，这金银才有效。比方说，我们现在一年就产那么些粮食，就够十小我吃的，你就是一人给一座金山，这第十一小我也还得饿死。再有了，如果平白多出那么些金子银子来，不幸的就是那些手里本有些金银的人，你想想，本来一两银子一石米的，现在金银多了，改成十两银子一石了，那些没白捡着你下的那场元宝雨的人，手里的金银能换的东西就少了，是不是惨了？”李纨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珠界里她看书无数，但是都是讲的哪个大能如何修仙夺宝，如何天赋异禀，如何参悟天道的，实在没人说如何让灵石变得不值钱的……这灵石本来便能够拿来练功布阵，天然跟充其量只能戴在脖子上的金银分歧。现在听劳氏巴拉巴拉一通说，李纨倒下了一跳，又问道：“那贫民就只能穷下去了？”劳氏笑道：“济急不救穷，穷总有起因的，个个分歧，也说不好是不是一向穷下去。如何了？想起要把产业都给你兄嫂，担忧受穷了？”李纨点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些事罢了。”劳氏道：“有甚么想不明白的。这甚么东西都一样，你有别人没有，或是别人有而你没有，这东西就值钱，如果大师都有，那就不值甚么了。你说的元宝雨，如果就下到几小我手里，那这几小我天然富了，如果下得哪儿都是，就无所谓贫富了。”看李纨还是愣愣的，便笑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你又不干这些个，那里用得着明白这很多。”

劳氏走后，李纨从速写了信让常嬷嬷出去给和生道这边的铺子送去，急着约吴兆南佳耦相见。收到回话却说吴兆南佳耦忙于铺子的事，都不在京里，恐怕复书得等些日子。李纨内心定了主张，先把手里的银票点了点，大额的加一块儿有一百八十万两，故意让人再去换二十万两来凑个整，却不好派人去。本技艺里到底有多少银子，大表现在的计良能有点数，旁的连许嬷嬷也不晓得的。这忽的派人去换二十万两的银票来，着人猜忌。脑筋里突地呈现一个大胆的主张，心都跳得扑通扑通的。当下就进了里屋，回身进珠界里好一阵子，确切无差了方出来。

李纨神识附在那青衣傀儡上，在街角贴上隐身符后三转两转就回了府里，将之摄取珠界，李纨也出来，取了银票看过无误，伸手一弹，佩服本身果然机灵得非同平常。实是缺小我问问她，为何金丹修为隐身还要用隐身符？为何金丹修为收支要用走的，还得把稳别碰到人？真真是佛祖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