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秦显劈面笑过便罢：“我天然贡献母亲，如何会比三弟不如。”第二日古成便劝他也在修史修书上花些工夫，为他献策，修《大业创业志》。

一条到九龙湖的回廊走了好久都还没走到头,沉香侧身叮咛初晴：“你从速归去奉告素筝姐姐,公主夜里要去芙蓉阁赴宴,总要换一身衣裳,再带些点心果子去。”

永初帝听了这话却并不欢畅，今后这两个字，说的是他死了今后的事，天子死了，有子的妃嫔才气被儿子接出宫出去扶养，秦昱剥菱角砸核桃，在赵太前面前说的这些卖乖的话，转眼就被赵太后学给天子听。

如许的事，永初帝是乐见的，天子给四书五经作序言增加篇章，那也是古今常有事，御笔一批，准了他修书，待这书修成了，要传于后代，叫人晓得天子是如何孝敬父母的。

有层干系在，就算做了官也是小官儿，七八品的位上沉浮，再加上涨一阶官要等四年，起点就比青州旧人低，熬了四年又四年，还不过五品。

陶回伸手比了一下：“善儿长高了。”也长大了，小时候那付灵清秀未去，又多添了些沉稳娴雅，本来是圆圆猫儿眼,现在猫儿眼也大了，眼尾上挑，看人的时候多几分神情。

广德公主全无所觉，倒是这些日子又高了些，本来只到胳膊，现在跟肩膀齐平了，再长高些就能到下巴，她侧了脸儿去看陶回，还是还得仰起脸来，陶回看她面庞莹润如玉，白的没有半点瑕疵，粉唇含笑，乌眼熟光，把手一伸，一把攥住了广德公主的手，结健结实握在手里，低声问她：“善儿在宫里住得可欢畅？有甚么不痛快的可不能瞒我。”

《创业志》却不不异，算是大业建国事迹，还是永初帝点头承认过的，秦显这奏折一奉上去，永初帝龙心父心，两心一并大悦，拍着桌子说了两声好，这才收敛住了，秦显跟着又道，《功臣录》修了这些年，也该定稿，永初帝把博家圈了第一。

可奕童入官却不一样，陶回听了点头，脚步越来越慢，身子靠得也越来越近：“子谦能想到这个倒是不易，依我看先外放，等在外头把作官的门道摸明白了，再调返来。”林先生那边正能给他挑几个师爷智囊。

并州究查大富世家的附奴行进并不顺利，谢家打头就不肯把这些凭借的良民良田吐出来，谢家又是谢思佳的姻亲，古成当时上疏便是想拿并州谢家开刀的意义，永初帝便把这事算在了谢思佳的头上。

因而秦昱又上书提出要重修《孝经》，他为母念佛祈福，时候感念生恩，只感觉前人说的那些孝行，把父母之恩说得都太浅了，而儿孙进孝心又实在太薄，愿重修《孝经》，增贤人篇，这个贤人说的就不是孔贤人了，而是永初帝。

永初帝年纪越大，越怕不寿，这话实是犯了他的忌讳的，没有顺着赵太后的话嘉奖这个儿子，曾文涉上书称齐王至孝的话，永初帝也只淡淡点头。

博家昔看那些门客谋士，在《大业豪杰志》传遍以后，只要零散几个回到业州，四散各地，有已经立室立业再不肯意驰驱的，也有贫病交集一命西去的，这些都是不欲再投永初帝，就在贩子中求生，战乱初定，能返来三四个已经不易了。

可那毕竟是官方话本，再脍炙人丁也不能作野史传播，秦昱修过的《孝经》一旦成稿就会传播万世，可话本子本年讲过，来岁就又换了，再新奇的故事，也只是故事。

广德公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手掌心贴动手掌心，十指紧扣，比小时拉着袖子，握着腕子还更密切很多，耳朵悄悄红起来，把头一摇，俄然就不敢大声了：“二哥返来了，我就没甚么不痛快的。”

广德公主不明以是，陶回侧脸看她，方才打过手心，这会儿他竟然笑，眉毛一弯，口气半是恼半是哄：“不准胡思乱想。”

初晴回身回飞霞去，沉香又让兰舟去要些茶果来：“这么一道长廊,公主和晋王需求坐下歇歇的,织锦坐褥小熏炉子，样样都不能少,再捡些点心果子来。”兰舟回声,干脆路上叫了几个小寺人一道去取来。

陶回先还当广德公主裙子底下穿了高底鞋子,这才显得高了,走上两步才看出来是撒花软底鞋,这半年里她又高了些,比及来岁这时，怕要到他下巴了。

一个弑母的凶手，要修《孝经》，广德公主在丹凤宫里闻声，只感觉好笑，新安公主容还叹秦昱年纪大了，晓得事了，比本来可懂事理很多，跟着又道：“太子既是长兄，更不能落在弟弟的前面。”

广德公主本日是着意打扮过的，脸上敷了薄薄一层茉莉宫粉，原还想画眉毛点胭脂的，眉黛笔还没削，眉砚还没磨，她就先感觉羞起来，只在额上贴了一枚花钿出来。

这话本传播甚广，永初帝都听了那么一耳朵，晓得是方采儿写的，着人听了一段，返来细心禀报，听后点头浅笑，还当方采儿在业州拍了一记这么远的马屁，还正拍在贰心口上。

赵太后看这个孙子这么孝敬，还跟永初帝哭了一鼻子：“你看老三，真是孝敬，本来还跟我说今后要接了他娘回府，亲手种些瓜菜，贡献他亲娘呢。”

两人实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广德公主想奉告他，杨妃落水一事，秦昱难脱干系，可张了嘴，又怕二哥不信她，能有多少人肯信亲子弑母，何况秦昱还如许哀恸，发愤要为杨妃守孝结庐，那一万遍的地藏经他日夜抄个不住，恨不得就睡在佛堂里。

广德公主皱眉入迷，被陶回握着的那只手被他摊开抬到面前，“啪啪”两声，空心打了她的手掌心，声音听着响，却一点都不疼。

陶回拉着她的手就没松开过，站到雕栏边，看着九龙湖上立的石雕像，走这一段路，前面是湖光，身后是山色，身边是她，手内心也是她，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畅快的事。

陶回和广德公主两个叠动手走在前头,沉香几个掩了口跟在背面，和落琼相互对看一眼，俱都忍着笑。前头两小我走得慢,背面的只得更慢,分开他们十来步远，就怕闻声两小我私语。

比起天下晓得天子有多么孝敬，永初帝更情愿让晓得他是如何天命所归当了天子的，《大业豪杰志》是话本子，从业州一向传到了京师，瓦肆北里多有说这书的，一段一段的讲，人们最爱听的，除了一颗帝星震中出世以外，接下来就是个个武将如何攻城掠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