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压年
刀身亮如一泓秋水,还未举至眉前,就感受一股寒气透入眉梢。她忍不住扯了根头发往刃上一吹,立时断为两截。
沈清猗寒眸幽幽,“若觉辛苦,不学也罢。”她伸出清雪似的手掌,“将书还来。”
“未几,未几!”萧琰忙不迭点头,翻开一册,见书缘上有一些小楷注解,字体清峭瘦峻,她咦了一声,“这是阿嫂写的?”
“当然。”萧琮呵呵笑着,招了动手,“侍书。”
另一个“始作俑者”一脸笑眯眯的,娇柔的声音在配房外打气,“小郎,要对峙哟。千万别洒出来哟,这药好贵的,”
萧琰顿时如宝贝般抱住匣子,“那如何成?送出的礼哪有收回的,这不是压不住年了。”
又羞又恨,好久不到承和院。
萧琰学武更加经心了。
加上有了萧承忠指导后,萧琰的很多错招被改正过来,招式连接变得流利,一刀一式也隐然有了气度。
提及萧十四,萧琰去承和院曾“有幸”三次撞到萧琤过来,每次都动了拳脚。
未初时分,萧琰定时到了承和院。
士族世家风俗,除夕守岁夜,家中长辈要给长辈驱邪礼,成年兄嫂也要给未成年弟妹驱邪,俗称“压年”。
匣内装着一摞线装书,封名:《本草集注》。
回到清宁院后还要忙着啃药书,免得下次药课答错题目——沈清猗寒幽幽一眼比冷言责斥更让萧琰感觉发怵。
萧琰除夕未能插手府中守岁,天然收不到压年。
萧琮不由感慨道:“你十四哥、十九弟有你一半用心就好了。”
“这是阿兄给你的压年,看看喜不喜好。”萧琮浅笑道。
萧琰开端了她痛苦的新汤浴。
或许是她脸上吃惊的神采太较着,沈清猗寒冽的眸子睨了她一眼。
侍书双手捧着一只三尺长的长匣走上来,悄悄安排在萧琰坐榻前的矮几上,躬身退下。
萧琰“啊!啊!啊!……”在浴桶里痛不欲生,这是回娘胎重造吗?仿佛满身的肉和骨头都碎了,化了!
萧琰恋恋不舍的收刀入鞘,谨慎放回长匣中,合上盖子,亮晶晶的眼眸便看向沈清猗,一脸期盼之色。
次日即月朔。
初6、十4、二十二的下午由沈清猗指导药学。
萧琮哈哈大笑。
可惜书房内的执卷女子眉毛都没动一下。
“好刀!”萧琰脱口赞道,澄亮的眸子透暴露毫不粉饰的欢乐。
萧琮朗声大笑,“阿琰,你阿嫂给你备了压年。”
萧琰心中打动涌出,起家大袖一合,慎重行了一礼,“阿嫂操心了。”
她的课业也痛苦起来,学的东西一下增加好多。
她在痛苦中运转内气,那痛苦当即就减轻了,但转眼在痛苦的极致又感遭到一丝丝骨骸要飘起来的舒爽,紧跟着又是骨肉的分拆……啊啊!好想死一死!
萧琤三次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沈清猗幽眸中掠过一丝淡笑,“如何,不觉很多了?”
逢五日下午在承和院,由萧承忠指导刀法,她的横刀战技不再是走野门路,对横刀战技的贯穿也更加深切。
萧琰暗嗤:哼,跟萧向东学又如何!
萧琰心中欢乐又打动,却点头说道:“既是辟邪吉利之刀,阿兄用着恰好。”
她最后存了对付之心,但见萧琮对萧十七如此用心,她便不能随便了事。何况,萧琰脾气品性都为上上,即便沈清猗性子冷酷,对这个纯质如玉的少年郎也存着几分好感。至于书送出去学多少,就是萧琰本身的事了。
刀长二尺七,阔三寸,直长如剑,唯有刀尖处斜削,闪现出与剑的分歧,这就是横刀。
“此刀名秋水,”萧琮眼底笑意更浓,“传闻是春秋时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为爱女所铸,压枕辟邪,记录说,刀出之日,大雨骤歇,长虹映秋水,欧冶子遂以‘秋水’名之。兵器为凶器,这秋水刀倒是为辟邪而铸,乃吉利之刀,论锋利又不逊于五菱金柄刀,阿琰用着恰好。”
她学得很刻苦,又资质聪慧,天然收成大,进步也快。
沈清猗眼里流过兴味。
萧琰惊奇的昂首,“阿兄?!”
红色的绸缎上,悄悄躺着一把金丝绳缠柄的鎏金黑鞘刀。
萧琰“铿”一声拔出刀。
这些注解是四嫂一卷卷抄给她的!
萧琰这话让萧琮愉悦的笑起来,“阿兄身边辟邪之物甚多,不差这把秋水刀。”他笑着挤了下眼,“何况,有你阿嫂在,阿兄百邪不侵。”
武课以后,按例是练字、练琴。
听阿兄说,他央了父切身边的侍卫萧向东教他刀法,每日苦练不辍,加上文课也重,再没时候闲荡了。
“拔.出来看看。”萧琮眉眼含着笑意。
“阿嫂?”
但萧琰已非吴下阿蒙,不,精确的说,她已不需求藏拙。
从初六下午起,萧琰正式跟沈清猗学药。
她惊奇的瞥见沈清猗呈现在谧斋。
她没想到沈清猗竟记取给她“压年”,心中打动,粲然笑道:“阿兄阿嫂都有吗?”
沈清猗道:“这部本草集是孙先生所著,共七卷,载药七百三十种,分玉石、草木、米食、虫兽、果菜、驰名未用七类。十七要想研习医术,就得先从辨识药物和药理开端。这七卷书读通了,你的药学也就入门了。”
赤芍捧着一只黑漆匣子上前,呈到萧琰面前的漆几上。
上午在清宁院,雷打不动修炼内丹术、淬体拳和练根本刀法,练横刀战技。
萧琰拿起来数了数,共七本,都是《本草集注》,分一至七卷。
想找她报仇,来一次揍他一次!
那次措置各方贺礼,便见萧琰对振武军领军将军送的那把五菱金柄刀暴露羡慕之色,这把刀送给了萧玳,没想到萧琮转头就给萧琰寻了一把辟邪刀,真是用心深切。
萧琰咋了下舌,“这么多。”
沈清猗斜了她一眼。
次日上午,东配房内就传出阵阵惨嚎声,真是闻者悲伤,见者落泪。
萧琰不由看向沈清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阿嫂就是最短长的辟邪宝刀啊。”
初1、十一和逢旬日的下午在承和院,学习经史文诗赋、士族谱牒学、朝廷官制、舆图地理学、南北风景志等等。
萧琰迫不及待翻开匣子。
沈清猗淡淡道:“当年孙先生赠我本草七卷,读有所得便注在页边。十七初学,有这些注解可学得轻省些。”
萧琰比之前更刻苦,将用饭和寝息以外的统统时候都用在了文武裹业上,就连陪母亲漫步都在絮絮念叨着药草形貌特性服从忌讳等等。
萧琰揭开亮澄澄的铜扣,翻开长匣。
回到清宁院后,她就镇静的向绮娘显摆。
沈清猗神采淡然,“既答允教你便不会食言。”
萧琰嘻嘻一笑,想着阿兄身边不缺好东西,便利落收下,“感谢阿兄,我很喜好。”
沈清猗侧眸,“赤芍。”
萧琮神采欢腾,笑着看向沈清猗,“看你阿嫂给你备了甚么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