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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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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发之前,殷令仪本就形同蒙受囚禁,而在毒发后,她身边更多了无数眼线,即便暗道入口就在这间堂屋里,她也没能够在不轰动旁人的环境下发明它,更别说针对这点做下引蛇出洞的安插。

萧正则目光微冷,一掌震断了门闩,直接闯了出来,只见一个身着短打的中年男人抬头倒在院中,七窍流血,手脚生硬,清楚已死去多时,想来就是门房了。

西市八里百花街,大小商店鳞次栉比,行人商客比夜间多出了很多,若非昭衍供应的谍报精准,要想一来便找到人还非常不易。

模糊是个女子的声音,昭衍辨出她话中字词,忍不住吃了一惊,又听另一人道:“拿来吧。”

“那是厨娘贪财,毒害店主后洗劫而逃?”江烟萝勾起嘴唇,“乍听起来是合情公道,摆布死的只是一介商贾,又非都城本地人士,想来衙门也是不肯多事的,至于那厨娘……这偌大都城龙蛇稠浊,她一个女人带着很多财物,倘不慎露白,糊里胡涂死了也未可知。”

自他踏足而入,至今少说已畴昔了半个时候,以昭衍的脚程来算,约莫走过了十余里,且这隧道不但有曲直转换,另有高低窜改,气孔、灯龛俱全,很多荒废的洞室里还藏有水井和少量锈烂的辎重,工程之大可见一斑,很能够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又被人奥妙清理补葺过。

一刹时,昭衍明白了很多先前想不通的关窍,他眼眸微眯:“你晓得我会跟姑射仙一起来京,以是给她筹办好了那张药方。”

昭衍一怔,而后浑身大震,他想起了殷令仪口中所说的这小我是谁——

闻言,昭衍眉头微皱。

“纵观历朝历代,宗室跟外戚之间的干系都少有敦睦,究其底子不过‘短长’二字,殷氏与萧家也不能免俗,倘是强干弱支则罢,一旦宗室衰弱而外戚坐大,必将相争为敌。”

“那你是如何发明这条密道的?”

昭衍心下微动,一脚将那块凸石踢出来,整面石墙缓缓上升,光芒顿时晖映出去,虽不甚激烈,却也让垂垂风俗暗中的眼睛感到刺痛。

萧正风此人,刚愎自用、好大喜功是不假,但一个连轻重敌我都分不清的蠢货做不成紫电楼之主,萧正则也不会容忍他这么多年。

“昭衍初来乍到,与京中权贵并无短长牵涉,而以他的武功,倘如有人在旁窥测,他不该毫无发觉,以是……”江烟萝眸光微闪,“对方的耳目,就是其他四名香料商之一!”

她未戴面具,伴计何曾见过如许斑斓的女子,当下骨头都酥了大半,结结巴巴隧道:“掌、掌柜的昨夜在此看店,今儿个一早归去歇了,还……还未曾过来哩。两位想要哪种熏香,问小的也是一样。”

渐入迷雾深处,江烟萝不但不觉惶恐,还生出了一股久违的镇静,可她没有透暴露来,而是低下头去,掩去了脸上一闪而逝的扭曲笑意。

“有一点不对。”

“厨娘不见了,灶房里有小半包没用完的砒霜。”

殷令仪缓缓吐出一口气,她隔着素纱屏风看向那面经墙,声音沙哑隧道:“在那之前,这里叫明灼斋,是先帝赐给华容长公主读书的处所。”

顿了下,江烟萝语带玩味隧道:“恕部属超越,事已至此,阁主心中已有思疑人选了吧。”

华容长公主。

脚步声,衣料窸窣声,锦墩挪动声……没过一会儿,统统杂音都消逝了。

那人会心,旋即与他们擦肩而过,在香料铺劈面的茶摊坐了下来。

萧正则语气淡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家事,只听他持续道:“是以,在朝廷召宗亲入京、企图削藩的重压之下,建王父子出此下策,虽是为人所不齿,却也并非分歧道理……我在乎的,是萧正风在这场局里的所作所为。”

她色若春晓,笑靥如花,可那锭银两直接嵌进了木头里,只暴露半截在外,周遭竟无纹丝裂隙,心猿意马的伴计顿时一激灵,再不敢多看一眼,惶恐地低下头去,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才道:“约莫是四月万寿节前,当日小人去船埠接货,返来时就传闻那香被人买走了,至于卖主是谁……恕小人委实不知,这得问我们掌柜的。”

发觉到他气味不稳,殷令仪略微坐直了一些,正色道:“本日见到你之前,我并不肯定被引出来的人究竟是谁,也不清楚密道另一端通往何方。”

“咳咳……无妨事,我歇一会儿,你将门窗关好,坐下守着吧。”

以及,听雨阁之主萧正则猝逝于新婚夜的老婆!

“我说过,此案必得清查到底。”萧正则淡然看她,“昨夜昭衍才见过此人,紧跟着就出了灭口栽赃之事,若非他提早泄漏了风声,便是对方始终在香料铺四周留有耳目,发觉势头不妙,立即动手杀人。”

萧正则从内屋走出来,道:“家中财物俱空。”

在这都城地界,听雨阁的权势可谓无孔不入,莫说是找一小我,就算捞一根针也易如反掌,故而随行密探很快送来了一张字条,萧正则扫过一眼,带着江烟萝朝两条街外的福安巷走去。

“郡主,但是凉着了?”

萧正则不肯这件事闹大,江烟萝却乐见萧家深陷旋涡,局面越是混乱,越无益于她乱中取胜。

建王父子再如何心胸不轨,他们毕竟不是平南王殷熹那般雄霸一方、声望赫赫的实权亲王,现在离了封地更是成了没牙老虎,顶多使些鬼蜮伎俩,掀不破这都城的天。

“线索既断,阁主还要持续查下去?”

除非她在此之前就晓得这里有条密道,萧太后对此却不知情。

非论萧太后是否知情,作为奇毒药引的安神香总归是颠末她才送到殷令仪手里,更遑论殷令仪的贴身侍女青鸢有严峻怀疑,其人虽死,萧正风也难逃干系。

昭衍屏息凝神,悄无声气地来到石墙前,其与旃檀堂里那面经墙类似,是由一整块巨石打磨而成,只在右下角多了一小块凸起。他没有冒然震惊构造,先附耳上去,墙劈面竟模糊传来了人声。

据探子所报,那女掌柜恰是图摩尔国人,长年来回西域与中原之间做香料,买卖,年过三十尚未婚嫁,住在福安巷东南角的一间独门小院里,门前有棵老槐树,家中有一个门房和一良庖娘。

萧正则沉默了半晌,忽地点头一笑。

既然如此,萧正则为何要顾虑重重呢?

外人有所不知,萧太后是将门出身,性子雷厉流行,对各家学说一视同仁,不忌精要采取,唯独对虚无缥缈的神佛之说非常不喜,平生最腻烦的就是僧道。

她说得笃定,萧正则也不否定,反问道:“那又如何?”

“你用这张药方引她找出安神香这个药引,进而查到萧太后身上,以此引出萧正则……”昭衍盯着她的眼睛,“你是在八月才搬到这里来的,身边人都换成了萧太后的亲信,他们成日看着你,你只能用这类体例与我联络。”

“这屋里没风,怎地佛铃响了?”

萧正则嘲笑了一声:“心虚之辈,自作聪明!”

江烟萝收敛了刚才透露的一线锋芒,轻声道:“部属记着了。”

“这里是三宝堂,当今太后偶尔来抄经涵养的静室,但是……”

“变数出在那婢女身上。”江烟萝心念急转,“青鸢是萧楼主的人不假,但她也能够被别人拉拢或操纵,可惜……人已死无对证了。”

他盯着这面经墙看了好久,直到那声音再度响起:“看够了吗?”

殷令仪道:“也不尽是为她筹办的,可惜在她之前无人能够抓住这条线索。”

“之前不会,本日我们来过,就说不准了。”萧正则语气淡淡,“走,去那女掌柜家中一探。”

“记不住也无妨,你总会明白的。”萧正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位置当然高高在上,但如果摔了下来,需求跌得粉身碎骨,是以‘在其位,谋其事,尽其责’,三者缺一不成。”

江烟萝盯着他看了半晌,朝萧正则微微点头,两人也不再难堪,回身便走出了店铺,未几时有打扮平常的人向他们走来,萧正则面色稳定,嘴唇微动地叮咛道:“盯好这里。”

昭衍转头一看,本来这石墙另一面是与旃檀堂近似的经墙,当前悬有一串七宝金花铃,砗磲串成的绳索恰好垂至手边,被他悄悄一拉,缓缓上升的墙壁又渐渐落下,重归原样。

江烟萝俯身看了一眼,鉴定道:“是砒霜,死了起码三个时候。”

“三宝堂,是在永安十年改建完成的。”

“郡主,该起来用药了。”

萧正则点头,道:“我会当即让人去查。”

江烟萝夙来是冰雪聪明,动机一转便想到了关键地点——这件事不但与建王父子有关,还跟萧家有关。

沿途灯龛换了新,大小洞室却没有重新启用的陈迹,申明这里虽经常有人走过,但人数很少,也只将此地用作一条奥妙通道。

这声音比前者衰弱很多,似是说话人中气不敷,昭衍几乎没能听清,待晓得了对方身份,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抬手按在石墙上,掌心用力一推,纹丝不动,倒是内里收回了一声铃响。

“只怕一步慢,步步慢。”

风吹稳定冰下水,是时候下凿破冰了。

伴计一怔,总算认识到他们并非前来照顾买卖的客人,可不等他有所反应,江烟萝已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道:“你好好想想,把事都说清楚了,这银子便是你的。”

饶是如此,昭衍始终保持着高度鉴戒,仰仗“无根飘萍”的轻功身法,一起脚不惊尘地走过,待到高低摆布兜转了不知几番,连东南西北也不再能辩白清楚,他终究看到了密道绝顶——那是一面石墙。

江烟萝朝萧正则投去一眼,后者将木匣翻开,指着那些线香问道:“认得此物吗?”

青鸢一死,萧正风不但没有洗清怀疑,反而在这泥沼中越陷越深,现在已拖下了半个萧家。

先前那女子迷惑说着,脚步声便向这边靠近,隔墙的昭衍已聚力在手,忽听一阵咳嗽声起,那脚步声又转了方向。

伴计定睛细看,又取出一根来刮粉嗅闻,收回“呀”的一声,道:“认得认得,这是图摩尔特产的安神香,放眼西域诸国也未几见的,是可贵的珍品呢。”

福安巷里住着的多为外来人,此中大半是商旅,定居者未几,职员经常活动,即便是比邻而居的两户人家也一定熟悉,故而见到有人进入,他们都见怪不怪,持续行路或做本身的事。

她面庞惨白,嘴唇还泛着乌色,却在瞥见昭衍时笑得一如畴前,温声道:“我等你好久了。”

这是昭衍平生走过最长的地下密道。

“明天夜里,萧太厥后探病时,你是醒着的吗?”

他既然将殷令仪从云岭安然无恙地带回了都城,就该晓得她志愿为质女的意义地点,不管萧正风在图谋甚么,他不会但愿殷令仪真有个三长两短,不然便是自掘宅兆。

不一会儿,江烟萝也踏进屋里,将一个纸包放在桌上,低头打量了尸首一眼,道:“年纪、发肤和身形都对上了,料来无错。”

遵循这些线索,两人很快找到了处所,眼下已近申时,这家人还是关门闭户,本该守在这里的门房也不见踪迹,江烟萝抬手拍门,院里静悄悄的。

伴计苦笑道:“客长您有所不知,此香本是图摩尔皇室公用之物,每年出产未几,流入外手的就更加希少,故而代价居高不下,单是您带来的这一小把就值黄金百两,即便在这京师也少有人问津……小店客岁动手了一些,本是掌柜的为开张做好彩,不成想无人问津,只好高高搁置起来当镇店宝,好不轻易才在几月前将其脱手,现在已是没了。”

江烟萝轻声问道:“您以为对方还会返来?”

她是听出来了萧正则的话,可她毕竟不是萧正则,更不是萧家人。

如果冒然脱手,谁都别想讨得好果子吃。

形销骨立的殷令仪披衣半坐在床上,本该坐守她的医女已昏睡畴昔,半边身子都倒在了被褥间。

这话已不但是提点,更近乎于提携,江烟萝心下凛然,她昂首望向萧正则,俄然问道:“阁主此番莫非没有必胜掌控?”

“本来是,但很快睡下了。”说到此处,殷令仪笑了起来,“我已经好久未曾睡得这般沉了。”

“与其一再错失先机,莫非不是先动手为强更好吗?”江烟萝看着他,“就算事涉宗室亲王,可听雨阁与大理寺分歧,他们讲究按律查证的过程,我等只要一个成果。非常之时当行非常手腕,您为何要枉操心力呢?”

他明显不知这匣子里的线香就出自本家,絮干脆叨说了好一通,倒是便利了江烟萝与萧正则对比谍报,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萧正则诘问道:“是何时脱手,卖给何人的?”

萧正则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你们店内可有?”

萧正则径直朝屋里走去,只见桌上还摆着冷掉的饭食,半块抹了肉酱的胡饼掉落在地,不远处倒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卷发妇人,死状与门房类似,明显也是中毒而死。

究竟是谁因势利导,杀了统统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不敢闭眼,单手在面前一挡,眼角余光缓慢往周遭瞥去,只见一个宽广屋室,陈列俱全讲究,器物古朴高雅,非平凡人户可置。

昭衍转过身,穿过一道屏风,来到药味最浓的牙床前。

浓烈的药味满盈过来,昭衍怕这味道散进通风较差的密道里,忙是闪身而出,耳边传来一声提示道:“向下拉一把铃绳。”

萧正则与江烟萝连袂踏入店门,香气立时扑鼻而来,柜台后的伴计见两人穿着气度皆不凡,忙点头哈腰地上前迎道:“高朋驾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二位要买些甚么香料?”

“你说的不错,听雨阁做事向来只要成果,我也不是那等墨守陈规的人。”笑过以后,他神采冷峻起来,“但是,‘只要成果’的前提是胜算在握,倘若你自傲能万无一失,自是任你尽情妄为也无人胆敢置喙,可一旦事与愿违,你就得亲口咽下苦果,哪怕这果子不但苦,另有毒。”

先皇的嫡长女,永安帝的皇长姊……

江烟萝问他:“你家掌柜的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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