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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山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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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烟萝有些绝望,目光安静地看着他:“真的?”

周绛云大笑,独自拂袖而去。

“当年你对我爹说‘传位于父,莫若与子’,直到现在也没窜改这个主张,可惜……”江烟萝以指晕开唇上的血珠,如涂了胭脂般素净,“你千挑万选才选中的担当人,不但是仇敌之子,还直接害死了你视如己出的大门徒,现在刚过易折,重新抖擞未可知,方父执可会悔怨呢?”

江烟萝顺手将昏畴昔的人推给陈朔,见右手食指被割开了一道血口,皱了皱眉,启唇含住指头舔舐半晌,那细如发丝的伤口便已愈合不见,若非唇上感染的点滴血迹犹在,只怕要当这点小伤未曾呈现过。

但是,她对这些只字不提,只抿唇一笑,由衷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表哥,他跟你分歧,我是真喜好他。”

“杀了他!”

周绛云似笑非笑隧道:“不能当本座的面说?”

江平潮的颤抖在这一刻停止了。

他轻啧一声,盘在手上的玄蛇鞭抖擞挥出,奇诡迅疾地绞向江烟萝腰身,后者反手一挥,长丝兜转而回迎上长鞭,丝与鞭如龙蛇紧绕成结,相互撕咬胶葛,江烟萝斩不开玄蛇鞭,周绛云也绞不竭这根诡异的丝线,竟是对峙起来。

方咏雩没有说话,目光冰冷地望向她。

江烟萝终归不是季繁霜,也不肯做季繁霜。

那晚他们统统人长途跋涉至仙留城,在醉仙楼里下榻安息,却不知那儿早已被杜允之派人奥妙侵犯,安插进很多长于假装的琅嬛馆探子,任谁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江烟萝的耳目。

江烟萝只来得及抬手一挡,血雾都洒在洁白广大的衣袖上,似雪中红梅朵朵开。

方咏雩的神采比死人还要丢脸,行动生硬地低下头去,涩声道:“你,为甚么如许说?”

江烟萝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木但是立的方怀远身上,既是感喟,又是怜悯隧道:“方父执,你明知海天帮已暗中投奔了听雨阁,白道将来的魁首之位必将落在我爹手里,本日你有大好的机遇当着世人之面戳穿本相,有我姑母和哥哥亲身为你作证,听雨阁跟海天帮勾搭之事必将传遍江湖,他们的苦心图谋纵不化为泡影也将大受停滞……但是,你对此只字不提,反而为我哥哥造势,我如果没有猜错,你闭幕武林盟是假,想要保住武林盟不受连累是真。”

方咏雩浑身一震,不成置信地看着江烟萝。

她不逼问九宫名单,也不索要暗棋摆设,连方怀远设想她的事情都能够一笔取消,乃至顺其情意去与萧正则掰腕子,只是她不能做亏蚀买卖,更不答应有超出本身掌控的变数,特别……阿谁变数,极有能够干系到昭衍战役南王府两方。

他在地上跪了太久,寒气似与地气相接,额头和膝盖都仿佛解冻在了地砖上,直到尸身轰然倒地的声音传来,他才抬起昏沉沉的头,面无神采地朝那方向看去,缓缓扯起生硬的唇角,似哭又似笑。

方咏雩还是跪在那片血泊里,他朝周绛云拜下,额头紧紧贴上冰冷腥臭的地砖:“我求你,杀了他!”

周绛云抬起手,密切地将方咏雩额前乱发捋到一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跟你爹娘道个别,为师在出口等你。”

直到周绛云脸上暴露笑容,那股择人而噬的可骇杀意也在顷刻间消弭殆尽。

成王败寇,不过如是。

“风趣。”

周绛云垂眸看他,目光暗淡不明。

“好徒儿。”

存亡各安天命。

方咏雩跟昭衍说过的话,天亮之前便被探子写成密函,一字不漏地交到江烟萝手里。

想到云岭山的变故,江烟萝心下微凛,俄然道:“昭衍——”

方怀远神采陡变,方咏雩更是身子一晃,脑中炸开一声轰然巨响,几乎倒了下去。

方咏雩问不出成果,内心越来越凉,连呼出来的气都变得酷寒,眼睛深处的血丝集分解团,几近要凝为血珠。

是以,周绛云一向对方咏雩散功之事深感可惜,即便将他抓在手里也无处下嘴,现在听到方咏雩提及逆转阴阳之法,岂有不欣喜若狂之理?

江烟萝不经意般看向那具尸身,眼里掠过可惜之色,旋即笑道:“正因如此,我才想要他做同路人啊。”

见他这般模样,任谁都能瞧出不对,方咏雩本已力竭的身子生硬了一霎,旋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江平潮一只手腕,厉声道:“到底产生了甚么?”

见方怀远还是咬牙死撑,江烟萝亦感觉有些腻烦了,她微微眯起眼睛,摸索道:“莫非,这件事一样与九宫有关?”

“那你就不想晓得我为何如许对你?”

密道里很快只剩下了江烟萝和方咏雩两个活人。

方咏雩眼瞳骤缩。

在场独一不觉不测的人,恐怕只要方咏雩。

她走畴昔筹办搭把手,被方咏雩一把推开。

方怀远动手如此狠绝,连她都可贵有些怔松。

就在此时,江烟萝背后传来“扑哧”一声,紧接着有一蓬温热鲜腥的液体飞溅而出,污了她半截衣袖裙袂。

“锵——”

“帮我?”方咏雩嘲笑,“假以光阴,我必然将你碎尸万段,你还肯帮我吗?”

但方怀远本身能够。

周绛云见好就收,手腕一震撤回玄蛇鞭,半点没有为本身的行动解释之意,只对方咏雩道:“你所求之事,本座为你做到了。”

他正因如此才不肯甘心,不肯伏输。

许是那晚的月色太冷,亦或者下了清寒散的酒水太凉,哪怕畴昔了好一段时候,方咏雩仍将那晚的一牢记得清清楚楚,这些话是他一时打动下对昭衍的警告,本不该传入第三人耳中。

“是。”

“表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遇……”江烟萝吐气如兰,如引魂折堕的妖魔。“薛泓碧,他当真死了吗?”

周绛云眼眸微眯,也不知他在想些甚么,氛围变得沉重冷凝,隐含肃杀之意。

江烟萝神采倏变,她当即侧身抬手一扬,清楚不见刀光剑影,却有寒芒乍破而出,周绛云一脚踢起的长刀破空而至,眼看就要劈在方怀远身上,竟在掠过江烟萝身侧时突然断成数截,断口无不平整光滑,刀刃连丝裂纹也不见,是在一刹时支离破裂,若换了血肉之躯,恐怕已被大卸八块!

当年绛城一战时,周绛云未曾亲眼目睹傅渊渟的末路,现在却从方怀远身上模糊预感了本身的结局。

倘若方咏雩没有武功尽废,周绛云会将他好好养起来,如当年傅渊渟培养本身那般悉心教诲,待到机会成熟以后,他当摘取硕果。

江烟萝劈碎了三尺长刀,也化解了周绛云附着刀上的内力,那些刀刃碎片骤失后劲,纵使四溅而飞,亦不成能伤人道命。

她的行动如许轻柔,语气如许绵软,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却在瞬息间爬上方咏雩背脊,如同冰冷光滑的毒蛇在肌肤上扭动,可骇涓滴不逊于周绛云方才带给他的压力。

“……他死了。”

就在刀锋即将封喉之际,江烟萝高耸脱手,也不见她如何起势,玉赤手指直向刀锋迎去,眼看就要被齐根削断,指尖在刀刃上一压一推,如同胡蝶穿花,本是向内平抹的刀锋被迫翻转朝外,刀背结健结实劈在江平潮刀柄处,他吃痛之下闷哼一声,后颈又挨了一击,顿时面前发黑,身材软倒下去。

她心中杀意涌动,面上声色不露,只听方咏雩道:“是,薛泓碧自知死路,他想为傅渊渟复仇却无能为力,因而孤注一掷地将宝押在我身上,我手里有完整的阳册秘笈,虽只练到第五层境地,但我记得此中有一篇逆转阴阳的法门,至于它行不可得通,我没法给你包管,端看你有无勇气去试了。”

方咏雩悬起来的那颗心,在这一句话间直直沉了下去,砸破冰面掉进寒潭,溅起一大片无声的碎冰水花,那样砭骨的酷寒,那样深沉的暗中,携着千钧之力,将他打入不见天日的潭底!

除非,江平潮当真做了有负知己的事情。

江烟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逝,转头看向方咏雩,只见他走回到江夫人的尸身边,似是不忍她就如许躺在冰冷脏污的密道里,俯身想要将之抱起,可惜他现在走路都打晃,一下没能将尸身扶起,几乎一同栽倒在地。

他昂首,对上江烟萝近在天涯的脸,从牙缝里吐出一个个字来:“发、生、了、什、么?”

江烟萝抬指按住他的唇,道:“你何时说话变得如许不好听?表哥,阿萝教你个乖,尚且做不到的事前别放狠话,那只会让人感觉你不幸。”

江烟萝表示陈朔带上江平潮一同出去,本身却脚步不动,嫣然笑道:“恭喜周宗主收得佳徒,他日娲皇峰开筵之日我一订婚自前去奉上贺礼,只是现下另有些梯己话要与表哥说上几句,请周宗主谅解一二。”

“因为你骗我啊。”江烟萝叹了口气,“打从见面第一眼,你就对我不喜,即便厥后年事渐长,相互干系和缓,可你对待我向来与我哥哥分歧,你对他是至心订交,对我是貌合神离,哪怕是定下婚约,你对我也是到处谨慎防备,乃至……‘面对阿萝的时候,我感觉本身像是那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蛾’,这话但是表哥你亲口说出来的。”

“烦请周宗主在外稍候。”

江烟萝回过甚,眼看着方怀远抬头倒下,鲜血从他喉间喷出,如雨如雾,好像天哭血泪。

江天养只要江平潮一个儿子,父子之间虽起龃龉却未分裂,江平潮还是海天帮的少主,将来也会是海天帮的帮主,他仰仗武林大会名扬天下,此番再被方怀远用力推上一把,占得侠名大义,必将成为下任武林盟主炙手可热的正统人选,而江天养要想顺利重组武林盟,也少不得这个儿子的助力。

“我也不清楚呢。”江烟萝抬眸看他,“只晓得那一日,他们两报酬引开追兵逃入山林,一起被逼至绝壁,中了火雷圈套,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两小我都坠落下去……然后,我哥哥死里逃生,你师兄却没有返来。”

纤细的手腕被用力攥住,方咏雩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惨白如冰雪的脸上竟然挂起了笑。

刀光映寒芒,周绛云总算看清了她挥出的是甚么——一根颀长非常的线,如蚕丝般轻浮柔嫩,却比玄铁精钢更加无坚不摧,刚柔合一,坚固至极!

“你……如何会……”

江烟萝半责怪地眨眨眼,如一个调皮活泼的小女人,道:“小后代的事,哪美意义让长辈在场旁听呢?”

半晌,他点头道:“这个买卖,看起来是本座亏损。”

“薛泓碧必须死。”方咏雩一字一顿隧道,“他死了,我才气活。”

方咏雩想摆脱她的手,没能撇开,目光冷恶。

他这一倒下,便是地崩山倾,擎天不再。

他缓缓抬开端,面上不见一丝赤色,嘴唇嗫嚅了好几下,半晌才道:“对不起……”

这句话说来无情,倒是顶不破的事理,特别当时两人一同坠崖,江平潮本身都是过江泥菩萨,他能保住本身的性命已是不易,又如何强求他救济一个不良于行的人?

冷眼旁观的周绛云却觉有些索然有趣起来。

她蹲下身来,与方咏雩四目相对,幽幽道:“表哥,你想要补天宗,取周绛云而代之,对吗?”

方咏雩这番话说到了周绛云内心上,他的确想要阳册,却也晓得本身错过了打击瓶颈的最好年纪,特别五年前于鲤鱼江阻截傅渊渟失利后,强行出关导致他体内暗伤发作,现在已不复畴前鼎盛之时,就算获得了阳册,有生之年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仗剑巨阙的一代武林盟主终究死在了这截平平无奇的碎刀下,何其荒诞,又何其悲怆。

方咏雩一度害怕他,现在却一点也不觉怕了。

他连问了几声,但江平潮充耳不闻,像是被江烟萝那一句话打进了无间天国里,三魂七魄俱往下沉湎,不敢看方咏雩一眼,只死死咬住唇,乃至咬出了血。

方咏雩定定看着江平潮,后者却不敢再看他,如同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究断裂,在那三个字出口以后,压抑好久的一声悲鸣终究发作出来,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竟是奋力摆脱了方咏雩和江烟萝两人的桎梏,捡起掉落在地的兵刃,横刀朝本身脖颈抹去!

可她恰好晓得了。

他没了眼力,耳力却比平常更加灵敏,刀刃崩碎时便已听声辨位,待到江烟萝一回身,方怀远蓦地伸脱手去,如在风中拈回一片花瓣,稳稳拿住了这截刀尖,没有半分踌躇,亦无半句废话,只见白光闪过,血雾喷薄,他利落地割开了本身的喉咙。

“表哥,你现在是恨毒了我吧。”江烟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算是一起长大,又差点做了伉俪,你虽对我没有男女之情,却有兄妹之谊,有何好吃好玩都想着我,伤害关头也愿挡在我前面,比我亲哥哥也不差甚么了。”

方怀远沉默很久,终是长叹一声。

一念及此,周绛云不再管其别人,乃至未几看方咏雩一眼,只盯着方怀远衰老狼狈的模样看了好久,俄然道:“姑射仙,你如果再不脱手,本座就要代庖了。”

“你收我为徒,只会赚不会亏。”方咏雩淡然道,“你也年近五旬了,在阴册第九重滞步多年,就算获得阳册又能如何?我曾苦练截天阳劲五载,一夕间散功被废,体内寒气之盛远胜畴前,就算再给我五年,也不成能重拾昔日境地,倒不如顺水推舟,你传我阴册,我奉告你逆转阴阳的法门,就算你不能介入顶峰,也会多我一个左膀右臂,何乐而不为?”

江平潮满脸惨白,双手死死抱住了头,整小我跪在地上抖似筛糠,竟是渐渐缩成了一团,从喉咙里收回一阵似哭似嚎的惨呼,如何也不肯说出一个字来。

他毕竟不再年青,现在断臂重伤,已是走到了穷途末路,江烟萝不似周绛云那般强势狠辣,倒是杀人诛心,这一口气叹出以后,他头上已白了很多,十年如一日的脸庞也变得衰老。

“小子,莫要得寸进尺。”顿了下,周绛云又勾起嘴角,“不过,本座本日表情好,容你说来听听。”

任是真神仙,也有力回天。

本日以后,方家人一手创建运营的武林盟必将烟消云散,可朝廷也好江湖也罢,重回散沙局面的武林于世人弊大于利,重组武林盟势在必行,那么只要海天帮的阴私未曾被人揭露,以江代方几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江烟萝当然会晓得。

方怀远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坐了十五载,周绛云一样掌权十五年,他二人一个是白道魁首,一个是黑道魁首,光与影,正与邪,对峙厮杀了十五年,本日总算要划下终末端。

方咏雩讽刺地扯了下唇:“恩将仇报的东西,不必再花言巧语。”

江烟萝曾经多次见过他的笑容,倒是头一回看他笑得如许冷,如许疯。

割喉之人不会立死,可方怀远已晓得江烟萝具有那般神鬼莫测的蛊术,动手没有涓滴留力,近三寸长的刀尖尽数没入脖颈,从左到右横拉畴昔,气管筋脉尽被堵截,血如泉涌,模糊可见骨。

饶是周绛云也未曾想到他会提出如许一个前提,半晌怔然以后竟有一股莫名的兴趣涌上来,头一回摒弃对阳册的固执,认当真真地将方咏雩重新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猖獗又冷酷,像是评价猪羊斤两的屠夫。

是那截断裂的刀尖。

方怀远对此再清楚不过,却还是挑选了为海天帮坦白,并非他到此时仍顾念两家旧情,而是他明白此乃保住武林盟的独一体例,与其用一场腥风血雨换得顺昌逆亡,不如舍他方氏一门,留天下火种。

这话的确是他说的。

江烟萝自认已经充足心慈手软。

此言一出,便是江烟萝也心头微震,周绛云更是神采一肃,沉声问道:“你是说,阳册秘笈内里有直接逆转阴阳的法门?”

“……”

最后从陆无归口中得知凶信时,方咏雩满腔哀思难言,心中出现了无数动机,唯独没有为此怨憎过江平潮。

可这并非江烟萝所乐见的。

“我会把阳册给你,绝无涓滴坦白,但……”方咏雩说得很吃力,没有多看生父的尸身一眼,血丝密布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周绛云,“我要拜你为师,你得将阴册传给我,一样不成有半分保存。”

密道内,一时候鸦雀无声。

她半嗔半怒隧道:“我这哥哥啊,当真是顽石般的脾气,摆布不过一个外人,要怪也只怪天不佑之,哪值得他拿命来还?”

方咏雩神情麻痹,他仿佛俄然健忘了该如何说话,好久才开口道:“我另有一个前提。”

说罢,他朝江烟萝伸手虚引,道:“姑射仙,同路?”

说罢,她柔声问道:“方父执,我要的阿谁答案,你想好了吗?”

到了这个境地,方怀远拒不承认勾搭平南王府也偶然义,摆布四下无外人,江烟萝也未曾粉饰本身对听雨阁的敌意,她不会将这个奥妙上报,而在底牌尽失的环境下,按理说方怀远该晓得如何挑选才最无益,可他兀自踌躇不决,申明这件事跟九宫名单一样是他埋在内心的逆鳞,若非万不得已,毫不成能交给江烟萝这般人。

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

“别怕,我看得出来,他也看得出来。”江烟萝和顺又残暴地安抚道,“只是现在的你,连让他顾忌的资格也没有,但是……我能帮你呀。”

陈朔深知周绛云残暴暴戾的本性,闻言也不料外,倒是江烟萝微一挑眉,目光在周绛云身上打了个转,不知想到了甚么,从善如流地笑道:“周宗主说的是,我们的确在这儿担搁好久了。”

方怀远如遭雷击,半晌低声道:“他毕竟是你……亲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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