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其玉逐华,夜暗起天澜(3)(帕子)
这一刻我们仿佛都健忘了,健忘了这里是皇宫,健忘了我是夏婉莲,也健忘了他是刘煜倾。
却不想他竟然重视到了。我内心一热,笑意满盈上嘴角:“那臣女彻夜便再为殿下献上一曲罢。”
我大感宽裕,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他从袖间抽出一方帕子递给我。我忙推拒:“王爷的帕子臣女不能收,这分歧端方。”
雾气茫茫,池水无声地流淌。我坐在船尾,笑看着在船头摇着船桨的他,缓缓起唇,委宛的歌声化为淡淡雾气,满盈开来,他划桨的行动也垂垂跟上了歌曲的节拍。在这安宁和美的图景面前,连月光仿佛都是以而显得暗淡了。
我这才接在手里,淡缃色的帕子,夹着一线暗香,其上绣了极清雅的纹样。心机蓦地一阵恍忽,又羞又乱。
我将信将疑地抬起埋在他怀里的头,缓缓展开眼。丛林间尽是斑斓的萤火,有的隐在草丛中,忽明忽暗,有的飘在树枝间,悠然高低,披发着清冷的荧绿微光,若星光点点,折射出缕缕轻柔的光芒。
他就如许任我抱着,一会儿才低头笑道:“你再细心看看,真的是鬼么?将萤火虫当作鬼,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船渐泊岸,我们下得船来,又走过一段石板道,两边的丛林更加的密,重堆叠叠交相缠绕,仿佛要将人包裹进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突见火线似有幽火,荧绿色的幽光从繁密的枝丛中透了出来,我内心一跳,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有鬼!”
小道缦回着,温馨而幽长,越是往里走,萤火虫便越来越多,四周也越来越敞亮了。我们就如许牵动手且行且走,在小道的绝顶停了下来。入眼的是一块庞大的收回荧光的圆石,置放在草丛间,密叶遮住了月光,使那荧光在这幽深的丛草间显得格外的耀目。我欣喜喝彩:“看,是萤石!那么大的萤石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笑笑:“这园子的希奇之处,还不止于此呢。”
我迷恋地看着,他已牵过我的手道:“再往前逛逛看。”
我不由迷惑道:“这才春季,如何会有那么多萤火虫?”
一时纵情,忘了本身正坐在船上,竟站起家来欲邀月而舞。谁料一脚踏空未站稳,船便猛地摇摆了起来,水花拍打着船舷,溅上我脸颊。我忙从取了帕子出来擦拭脸颊,可抽得太急手未抓稳,一阵夜风袭来,那帕子便顺着风力飘离我掌心,落到池水中,待我伸手去捞,那帕子已沉入水底,再也看不见了。
我走上前去,惊起了逗留在石上的萤火虫,成百上千只萤火虫闪着光绕着那块萤石飞舞着,像是星的河道,灯的长阵。我望着面前的奇景叹道:“人皆道是‘月明星稀’,本日得见此奇景,才发觉这世上竟还存在着另一番气象。”
我不由一愣。除夕那夜的家宴上,我作舞,而二哥舞剑,另有二哥与皇上的对话,实在都是成心安排好的,为的就是避开人的谛视。那日的舞我虽已是用上了七八胜利力,但比之二哥的十胜利力自是不及,再者由始至终一向都是二哥在出尽风头,恰好替我引开了那些谛视的目光,并且又有谁会决计留意一个连名位都没有的秀女呢?
他淡笑道:“这里只要我们,甚么端方不端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