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鸳语遗恨,忍叹错花时(2)(共画)
我转头去看他,却见他正双瞳含笑凝睇着我,我只觉不美意义,面上滚烫,悄悄唤他道:“如何不画了?”
他浅笑道:“作画是一种笔工,更是一种心技,‘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画者其所欲也,心师造化而演万物,从心所欲,万境由心造。”他说着,又取过一张宣纸在桌上铺平,将笔递给我,“你再画一张尝尝看。”
再次提笔,却迟迟不知该从何动手,只听身后步声悄悄,转头时已见煜倾正含笑走进亭子来:“想呢这么当真,连墨水滴到纸上了也不晓得。”
这一刻他离我很近,近得我乃至能够闻声他沉稳的心跳声,他呼出的气味丝丝缕缕,与他衣间如有似无的龙涎香充盈在一起,绵绵不断地在我鼻尖泛动。他的掌心是温热的,温度顺着被他掌心包囊着的手传来,暖洋洋的融融如春。
暗自想着,如果能将面前的风景描画下来绣成图样,定是幅极佳之作,因而又叮咛清吟归去取来笔墨纸砚。研墨执笔,挥笔落墨,细描勾画下,满目叶碧荷粉跃然纸上,莲叶青碧,莲花婷婷,别是富强。正要将画作收好,却模糊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因而弃之重画,可连画了几张,还是未见有一幅能合适情意。
我接过他手中的笔,深吸一口气,闭目冥想一阵,凝神于笔尖,落笔生花。然几笔下去还是感觉有些不当,因而再次搁笔叹道:“这嘴上说着是简朴,如果真的下笔,要描画入迷韵还是太难了。”
我中间手中的笔,抬眼望向满池的莲花,微浅笑道:“只是想将这一池的风景画下来,却不知为何老是画不好。”
跟着夏季的到来,屋外日头渐高,刺目炽热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素色窗纸筛出去,洒在身上只余一抹浅淡微暖的明色。常日里来,多是闲来无事,我便成日坐在窗下,或看书或闲坐,以打发这冗长的落拓光阴。午后下了一场细雨,散去了几分炎热,氛围中满盈着一股子芳草泥土间的暗香,伴随一阵轻风入窗而来,满室的清爽舒爽。
“净水出芙蓉,天然去砥砺。莲花的美不在于其形状,而在于它的清然和淡雅。”他含笑,伸手覆于我握着笔的手之上,带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翩飞游走,未几时已见一朵莲花绽放于纸上,亭亭净植,其风韵绰韵尽数收于笔下。
“画意与神韵……”我略一怔忡,静下心神,低头细想了半晌。
见可贵如许温馨合人的气候,便又携了清吟去了月出苑。夏季里的月出苑与春日不尽不异,春花已干枯了很多,只余零散几点残红有力地垂挂枝头,然枝上翠叶则是碧绿富强,奇树佳木欣欣茂发。立于落月亭中远眺拂柳池,可见远处池水碧波如顷,波光敛滟。在这个陆上春花尽凋的时节,‘碧水潭泮冷静香’无疑是个新奇的风景。暖风吹来,池上绿叶顶风送爽,如碧波泛动,池中莲花已尽数绽放,缕缕莲香盈袖,令民气旷神怡。
他拿起桌上数张我方才的画作看了看,凝神静思了会,了然笑道:“实在从笔工上看,你已经画得很好了,墨色和墨法都用得非常到位,只是在乎韵上还稍有完善。繁复富丽的工笔虽能为画作增色,然水墨画的精华在于画意与神韵,正所谓‘意存笔先,画尽意在’,落笔则有,放笔则无,刹时即成,刹时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