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转念一想,倘若真的是为了前次的事情,盛雁溪为何要漆漆和陶陶同去?或许事情还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肖折釉摩挲着这个白玉扳指,心机百转,半晌之间就把霍玄的目标想明白了。在盛国,玉扳指这类东西并不是大家都可佩带的,只要皇亲国戚和位高权重之人才可佩带。在某种意义上,玉扳指也是身份职位的意味。而此时坠在肖折釉胸口的这个玉扳斧正代表了霍玄。霍玄用心本日让她带着这个玉扳指入宫,恰是要奉告盛雁溪他站在肖折釉身后。
就连肖折釉内心都有些忐忑,更不要说漆漆和陶陶了。他们两个被丫环叫起来,听了动静都快吓傻了。
陶陶也探头探脑地跟过来,望着肖折釉的眼睛里浮了一层怯意。
倘若肖折釉当真是个九岁的孩子恐怕看不出此中端倪,可她澄彻的眼里是一个成年人的灵敏,还是个坐看宫中妃嫔争斗的公主。
进贡的金饰天然不是凡品。肖折釉一眼就看出盛雁溪送出来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非对付的东西。但是肖折釉很快抓住了一个细节。锦盒里女人家的珠钗远少于男孩子用的玉佩等物。如此说来,盛雁溪筹办的礼品内里多数是给陶陶的。
将礼品送了,盛雁溪又带着肖折釉、肖折漆和陶陶逛了御花圃、赏了梅、望了鱼、听了戏,又一起用了顿丰厚的午膳。午膳上更是细心顾问三个孩子,不断用公筷给肖折釉三姐弟夹菜。
霍玄抬手,将她头上戴着的乌黑毛绒兜帽摘下来,在肖折釉迷惑的目光里,双手环过她头侧,将一根红绳系在她的脖子上。霍玄行动很快,转刹时就将红绳在肖折釉后颈系好。他罢手的时候,微凉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肖折釉的耳垂儿。
肖折釉心中闪过一丝惊奇,这才恭敬道:“多谢公主。”
隔了这么多年,肖折釉再次入宫,倒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陌生感。现在宫中改建了很多,和肖折釉影象里的不太一样了。
肖折釉跟着徐公公往外走,走到垂花门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她转头望了一眼霍玄住处的方向。
这那里是甚么鸿门宴,清楚就是盛雁溪得知霍玄要收陶陶为嗣子的动静,用心拉拢民气……
小半日的察看过后,肖折釉了然,盛雁溪这是迫不及待想要给人做继母啊……
“昨日父皇犒赏了几件番邦进贡来的金饰,格式分外活泼,比较合适小孩子,我就想到了你。以是明天一早――”盛雁溪的话如裂锦般高耸地戛但是止。她的目光落在肖折釉的胸口,那枚悄悄坠在肖折釉胸前的白玉扳指一下子吸引了她统统的目光。她的眼中是悠长的惊诧。明显是温凉圆润的白玉扳指,但是此时仿佛变成了一柄悬着的刀,就悬在盛雁溪的心尖尖上……
“将军的美意折釉明白了,多谢将军!”肖折釉重新抬头望着霍玄,微微翘起的一点嘴角是藏不住的欢乐笑意。
“来。”霍玄略点了下头。
她低垂了眉眼跪在地上,恭敬得体。宿世,她老是被膜拜的公主,现在倒变成伏地膜拜公主的草民。
“不久,不久!”徐公公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盛雁溪亲身将玉佩系在陶陶的身上,又亲热地问了陶陶些关于读书和起居的话,毫无半分公主的架子。当然,她一样也亲热地体贴了肖折漆几句。
肖折釉一怔,内心敏捷攀出丝丝缕缕的欣喜,她转过身去,望着回廊下的霍玄,喊了声“将军”,她皎丽的瑞凤眼里是不加粉饰的欢乐。
肖折釉一获得动埋头里沉了几分,该不会是因为她前次撞见了盛雁溪那么寒微诉情衷的模样,盛雁溪筹算撤除她吧?
宫里的徐公公已经候了多时,他可没有想到这几个孩子会让他等了这么久。心下不耐烦,却碍着这里是霍府,不得发作。终究比及肖折釉带着漆漆、陶陶出来,他收起不耐烦,笑着迎上去。
有的人就算毕恭毕敬、低眉扎眼,就掩不住骨子里的灿烂。肖折釉就是这类人。明显举止恭敬得体,毫无半分越矩,可就是让人不由侧目,仿佛落了沉的珍珠,即便是灰尘堆身,也遮不了寂静永久的光芒。
她种的花儿都枯了吧。
肖折釉内心的惊奇就更浓了,她面上却始终挂着得体温婉的含笑,低眉扎眼柔声伸谢:“多谢公主厚爱。”
“那我们现在就走吗?”漆漆还是有点严峻,一双小手搓了搓衣角。
到了含泅宫,肖折釉让白瓷儿和绛葡儿在内里候着,自带漆漆、陶陶入内。她带着漆漆、陶陶遵循宫中礼节向盛雁溪施礼。
肖折釉挽起嘴角,略加快了步子朝霍玄走去。霍玄的视野落在肖折釉的裙角,即便是疾步而行,她的步子也是稳的,每一步都端方得体涓滴稳定,乌黑的裙角跟着她的步子错落有致地绽放。
肖折釉看了一眼身边的陶陶,内心俄然有了个猜想。
肖折釉不再看盛雁溪了,她垂下眼睑,悄悄摩挲着坠在胸前的白玉扳指。她俄然感觉盛雁溪纵使天姿国色,纵使有着对霍玄十二年稳定的痴情,她也配不上霍玄。
肖折釉明白盛雁溪为何失态,她假装浑然不知,浅浅地笑着伸谢:“折釉多谢公主惦记。”
肖折釉追上漆漆和陶陶等人时,她略歉意地对徐公公弯了弯膝。徐公公的目光却凝在肖折釉胸前坠着的玉扳指上,他惊得挪不动步子。愕惊诧望向负手立在回廊里的霍玄。他僵了半晌,才朝霍玄深深哈腰行了一礼。徐公公再不敢走在前面,把路让出来,让肖折釉走在火线。
几个小丫环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们也没进过宫呀!进宫不需求那么多丫环跟着,最后肖折釉挑了比较心细文静的白瓷儿、绛葡儿跟着。
“让公公久等了。”肖折釉在徐公公开口前,歉意一笑。
她牵着肖折釉的手在矮榻上坐下,又给漆漆和陶陶赐了座。
盛雁溪深深看了肖折釉一眼,眼中感情非常庞大。好久过后,盛雁溪眼中的惊诧渐渐退去,眼中重新闪现和顺,她更加密切地拉着肖折釉的手,叮咛宫女将几件金饰拿上来。
“去罢。”霍玄将肖折釉的兜帽重新为她戴好,淡淡的神采间缓缓添了几缕暖意。
“不急,吃饱了再走。”肖折釉淡定坐下来,叮咛绿果儿、绛葡儿摆早膳。
“快起来!”盛雁溪亲身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漆漆和陶陶有些受宠若惊,肖折釉则是端庄地回之以笑,沉着前行。
她收回视野,在徐公公转头前转过甚,持续往前走。
“折釉。”霍玄的声音俄然在身后响起。
陶陶望着肖折釉微微翘起的嘴角,仿佛就真的没甚么可骇的了。他姐姐的沉寂笑靥老是能让他放心。
漆漆和陶陶傻了眼,他们对视一眼,乖乖坐下来用饭。吃了饭,肖折釉又亲身给漆漆和陶陶挑衣服。进宫时候穿的衣裳天然不能草率了,他们三个现在身上又带着孝,是要细心遴选一番。
盛雁溪拉着肖折釉往铺着绒毯的矮榻走去,笑着说:“本宫在宫中有些无聊,传闻你们是霍将军刚从南边带返来的,以是才邀你们进宫转一转、玩一玩。”
肖折釉压下内心混乱的思路,含笑安抚漆漆和陶陶:“是宫里的公首要见我们,为了甚么临时不知,不过没甚么大事。进了宫今后不要多说话,也不要乱看就好。”
这……
甭管是本身怀了男人的孩子,还是暗害别人的子嗣,亦或是用孩子讨男人谛视,又或者和顺懂事的扶养别人的孩子。这统统都是为了获得男人的心。
肖折釉浅含笑着,却又不动声色地察看着盛雁溪。她看着盛雁溪蹲在陶陶身边和顺地与他说话,肖折釉肯定了心中猜想。
肖折釉原觉得前次的事情已经告结束,没想到还没完,她昂首望向霍玄住处的方向,内心踌躇起来。她本想去找霍玄寻求点庇护,但是这个动机刚升起就被她掐了。进宫这么大的事情霍玄不会不晓得,他如成心保她,她天然不必再畴昔求一遍。
“将军,您喊我。”肖折釉立在霍玄前面,伸手抬了一下头上的兜帽,抬头望着霍玄。
盛雁溪住在含泅宫,去往含泅宫的路上要颠末肖折釉宿世居住的浮梨宫。肖折釉不由多看了两眼,浮梨宫并没有迎来新的仆人,远远瞧着分外凄清。
“进宫?皇宫?”肖折漆从床上跳下来跑去找肖折釉,“会晤到戏本里的天子是不是?另有皇后、公主?”
上辈子的宫中糊口让肖折釉明白一个事理――宫中妃嫔争斗最爱押上去的筹马:孩子。
耳垂上传来的奇特触觉让肖折釉怔了怔,她缓了半晌才低头去看霍玄系在她胸前的东西。细细的红绳上拴着个白玉扳指,沉甸甸地坠在肖折釉的胸口。肖折釉一眼就认出这个扳指恰是霍玄拇指上一向戴着的那一个,她再去看霍玄的右手,公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