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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情仇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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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乐之扬恍然道,“道家以为‘身内身’是善的,佛家以为‘身内身’是恶的。”

“彩云易散琉璃脆,人间好物不坚牢,可惜,这个事理,当时我还不懂,真觉得如许的日子会一向过下去。大元政衰,天下骚动,我随朱元璋东征西讨,早已厌倦了乱世殛毙,赶上韶纯今后,起了立室归隐的动机。我将这话奉告韶纯,谁晓得她神采大变,冲口就问:‘莫非你就不想当天子?’

“不,很贴切。”梁思禽慎重点头,“世人只晓得‘周流六虚功’短长,却不晓得何故短长。殊不知,这一门武功的精华,恰是‘身内有身’。”

“我没事。”梁思禽伸开双眼,“小子,你传闻过硕妃么?”

“那就是了。”梁思禽漫不经意隧道,“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晓得?”

“落先生。”乐之扬忍不住说道,“你为何老说泄气话儿,我看你好端端的,必然长命百岁。”

梁思禽一怔,谛视乐之扬半晌,忽道:“这是你本身想出来的?”

“小子!”梁思禽忽道,“为我吹一曲《硕人》如何?”

“世事难料。”梁思禽幽幽地叹一口气,“但我自顾不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说到这儿,他见乐之扬闷闷不乐,不由笑道,“我行姑息木,心机不免降落。你还幼年,来日方长,不成受我摆布。”

乐之扬想到那晚所见的三个废人,打了个寒噤,定必然神,吹起《硕人》的调子。

“是啊?”乐之扬怪道,“不对么?”

“把握人的内功?”乐之扬茫然不解,“如何把握?”

乐之扬一愣,热血上涌:“先生放心,这件事长辈必然烂在内心。”

“身内有身?”乐之扬炸了眨眼,不堪猜疑。

“人活太久,不是功德,当时发童齿缺、行坐不便,百病缠身,受尽折磨。”梁思禽自嘲一笑,“我的景象与众分歧,凡人衰弱而死,我是强极而亡。”

乐之扬忍不住问道:“六虚劫的事,晓得的人多么?”

“这个么?”梁思禽也笑起来,“云虚武功不错,脑瓜子却不太灵光。”

而后数日,梁思禽换药、喂药,再未几说一字,闲了下来,只是深思默想。乐之扬见他如此,也不便多问。幸亏过了数日,外伤减缓很多,不再奇痛奇痒,内伤也大有转机,经脉中真气凝集,只是流转不甚快意。

过了半晌,他叹一口气,接着说道:

“不,因为……”梁思禽抬开端来,怔怔望着屋顶,“我恐怕活不长了!”

“先祖父武功上身,才觉不妙,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修炼下去。那真气自生自长,漫无停止,日子一久,人体难以接受,须得重造经脉、再练心法,以便包容多余真气。倘若胜利,武功刁悍倍增,一旦失利,轻则气散功消,重则粉身碎骨、死得惨不成言。”梁思禽叹一口气,微微苦笑,“这一难关,先祖父称之为‘六虚劫’,练成之前有一劫,练成以后,每二十年又有一劫,又因功力变强,以是一次比一次难过。先祖父天纵奇才,也只度过两劫,临终之前,他说人力有限、天道无穷,以有限之身行无穷之道,比如夸父追日、精卫填海,终归只是白搭力量……”

“先祖母暮年得了不治之疾,因病入医,自救得活,但是久经病痛,身子不免亏虚,生养家父以后,激发旧疾,整天缠绵病榻,空有一身旷绝古今的医术,除了自疗自救,竟然无所用之。我到岛上今后,她又活了五年,先祖母的性子外柔内刚,不管如何痛苦,老是面带笑容。我记事今后,她只哭过一次,那是临终之时,她拉着祖父的手堕泪,说她舍不得祖父,她怕她走了,祖父会很孤傲,劝他带我返回中土,去天山找柳祖师。

梁思禽定定地望着远处,仿佛自说自话,嘴角闪现出一丝笑意,甜中带苦,难以描述。

而后数日,梁思禽每日前来,改换药膏,调配“四难汤”。药汤难喝之极,乐之扬碍于对方面子,硬着头皮喝下。数日下来,外伤停顿不大,内伤却好了很多,经脉里的真气垂垂能够凝集,只是流转不畅,没法应用自如。

乐之扬打小儿吹笛,笛子从不离身,乍然见到,喜不自胜,接过笛子摩挲一会儿,凑在嘴边悄悄吹了两声,低徊委宛,惹人入胜。

“你公然晓得。”梁思禽叹一口气,“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满十七岁,个子高挑,肌肤乌黑,模样就如诗中所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本身的武功礼服本身?”乐之扬只觉不成思议。

“跟你说话,公然费事。”梁思禽目透赞成,“但以这些谈吐,足见佛道两家,并无一人真正练成‘身内有身’,最多稍具雏形,远未真正大成。”

“不错。”梁思禽冷冷说道,“走火入魔,此之谓也。”

“那晚你们交过手了?”乐之扬兴冲冲问道,“谁胜谁负?”

乐之扬怪道:“那是为何?”

“怕也说不上。”梁思禽叹了口气,“我另有要事,与其胶葛不清,不如敬而远之。”

“美酒伤肝,为何要饮?美食伤胃,为何要食?色欲悲伤伐性,又为何有人乐此不疲?”梁思禽叹一口气,“民气苦不满足,老子云:‘满足不辱’,自古以来的聪明人,又有几个做获得?”

“真正的身内之身,无善无恶,亦善亦恶,有为无不为,无可无不成。”梁思禽说道,“受制于人,则为元婴,反之则为毒龙,不能为人所制,必定礼服宿主。”

“辽东?”乐之扬发笑,“云虚去了辽东?他就那么好骗?”

《硕人》之诗,出自《诗经》中的“卫风”,乃是时人奖饰卫庄公之妻庄姜的仙颜,寥寥数句,极尽其美,乃是歌颂美人的千古名篇。

“这法门风趣。”乐之扬深觉得然,《妙乐灵飞经》里天、地、三籁,跟梁思禽所言很有符合之处。

“这么说……”乐之扬游移一下,“落先生你来都城,也是为了遁藏云虚?”

“先祖母活着之时,常跟我提及中土旧事,每逢当时,她就很欢愉。先祖父坐在一边,偶然也会发笑,更多的时候却很沉默。祖母归天今后,先祖父更加少言寡语,脸上再也没了笑容,偶然站在海边,一站就是一天。我神驰中土,缠着先祖父带我前去,他沉默很久,叹着气说,我是回不去了,等你长大一些,还是能够归去。从那今后,他用心传授我各种本领,先祖父不止武功短长,一身学问也是古今罕见,可惜我资质有限,很多通俗的学问也没有学全。”说到这儿,梁思禽不无遗憾之意。

“先祖父晓得弊端,不肯这一门武功传播后代。家父求他传授,他也始终不肯,乃至于父子反目,家父离家出走,今后沧海两隔、存亡微茫,先祖父嘴上不说,内心却很难过。我随他住在岛上,习文练武,十三岁时,偶有一晚,目睹他发挥‘周流六虚功’,惶恐之余,一心要学。先祖父开初不肯,被我胶葛不过,将利弊通盘托出,只盼我知难而退,可我少年心性,明知有害,仍要习练。先祖父万般无法,对我说道,因为这门工夫,你爹恨我平生,我不传你,你也必定怨我;我当年攻城破国,殛毙太多,天降其罪,回避无门,梁氏血脉,终将因我而绝。说完便将功法传授于我,到他归天之时,我已小有所成,而后横渡沧海、来到中土……”梁思禽忽地沉默下来,望着身前微微入迷。

梁思禽瞅他一眼:“本日就到这儿吧!”站起家来,怏怏分开。乐之扬回味他话中的意义,心潮起伏,难以安静。

“是啊!”乐之扬说道,“她为人很好,跟云虚大不不异。”

乐之扬恍忽明白,“四难汤”竟是医治内伤的圣药,明白了此节,喝起来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叶灵苏?”梁思禽又问,“云虚的私生女?”

梁思禽笑了笑:“你会说么?”

梁思禽平生知己甚少,与乐之扬一见仍旧、引为知音,当日不忍他丧命,临时抱佛脚,传授了少量外相,便化解了“阳亢绝脉”、挡住了“周流八极阵”,玄奇奇妙,可见一斑。现在秘牢相逢,目睹乐之扬惨状,梁思禽心生怜悯,不再藏私,倾囊相授。

“如许的武功?”乐之扬游移一下,“倘若练成了,岂不是在身子里养了一头野兽?”

“燕王的母亲?”乐之扬冲口而出。

“所谓身内有身,佛道两家古已有证。道家称之为‘交坎离,养元婴’,元婴一成,便可离开肉身、神游八极,不过元婴再如何高超,也只是炼气士精魂派头的化身,无益有害,皆大欢乐;佛家则相反,‘身内身’被称之为‘心魔’、‘毒龙’,高僧大德终其平生,都要与之对抗,或禅修,或苦行,‘安禅制毒龙’,稍一不慎,便会受其反噬,玉石俱焚。”

“为何又聋又哑?”乐之扬大为奇特。

梁思禽来往不定,一半工夫呆在隔壁。这一日,趁着换药的工夫,乐之扬忍不住问道:“落先生,你留在这儿,真是为了遁藏云虚?”

“令祖父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乐之扬说道,“冲大师明偷暗抢,去东岛篡夺的《天机神工图》,相传就是令祖父所留,上面载有很多精美构造,克服攻取,无往倒霉。”

乐之扬大吃一惊,定眼望去,梁思禽神完气足,看不出半点儿病容死相。

“你熟谙硕妃?”乐之扬心跳减轻,模糊猜到甚么。

“甚么?”乐之扬愣了一下,“这是先生的弊端,千万不会对第三小我提及!”

“你是内家妙手,灵道人的传人,该当明白,内功练到至高境地,气随便动,从心所欲,到此境地,练来练去,不过精气更足,内力更加浑厚,百尺竿头,无所进步。先祖父崇尚新知锐见,讨厌陈规旧俗,为了冲破窘境,立意参照人剑相驭之法,缔造出一门能把握人的内功。”

梁思禽面露忧色,说道:“那和尚枭雄之才,图纸落入他手,天下今后多事。”

“冲大师就是那白衣和尚?”梁思禽皱了皱眉,“那图纸他到手没有?”

“这一门内功,自生自长,自发主动,既可为人把握,亦可把握宿主,弥补人力之不敷,神机萌动,天衣无缝,几近立于不败之地。”梁思禽见乐之扬欲言又止,温言问道,“你想问甚么?”

“阿谁……”乐之扬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为何还要修炼。”

“我有一个心结,困扰半生,难以摆脱。”梁思禽沉默一下,幽幽叹道,“如果死了,就永久解不开了。”

“我听了这话,不堪吃惊,问她何出此言,韶纯说凹:‘元失其鹿,捷足者先登,谁有本领谁当天子。你的本领这么大,不当天子,岂不成惜?’我本性讨厌权势,自古要当天子,就得杀人立威,杀仇敌,杀亲人,杀有罪之人,杀无辜之人,打小儿先祖父和先祖母教诲我仁人爱物,以是帮手朱元璋,也是因为群雄中他对百姓好些、虐杀俘虏少些。故而一听这话,我心中大为不快,说道:‘朱元璋有胆有识,他当天子就好了。’韶纯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不当天子,永久都会受制于人。’我说:‘君子事人以忠,我已经投身朱元璋麾下,现在当天子,不是叛变他么?’谁想韶纯张口就说:‘当天子敢作敢为,不为仁义所拘,不以品德所限,陈友谅能杀徐寿辉,你为何就不能杀了朱元璋?’我吓了一跳,望着韶纯,只觉非常陌生。韶纯也自发讲错,说道:‘你不杀他,关起来也行。’我惊怒交集,拂袖而去,过后回想起来,蒙人以强者为尊,以征服为乐事,韶纯出身蒙古王族,难改前辈遗风,喜好高高在上,鄙视仁义品德,她会那样想,也是自但是然的事,只要渐渐教诲,不难让她转意转意。

“叶女人聪明机灵,必然不会让他到手。”

“是啊!”梁思禽点头说道,“她是前朝楚王燕帖木儿的胞妹,名叫阿茹娜,意义是‘纯粹’,韶乐为楚地之音,以是她的汉名叫做韶纯。当时南边大乱,楚王决定撤回北方,觉得妹子奇货可居,筹算献给元朝天子。谁晓得路上遭受陈友谅的部众,车队被袭,楚王被杀,韶纯骑马突围,射死多名乱军。乱军紧追不舍,我恰好路过,顺手将她救下,本想觅地安设,谁想一来二去,跟她生出了情素。韶纯不止仙颜,并且聪明,性子旷达,情如烈火,远非汉人女子可比。她还晓得五国夷语,汉人的琴棋书画、卜算星相无所不通,歌颂跳舞、诸般乐器无所不会,和她说话,向来不会厌倦,跟她呆在一起,总会健忘工夫流逝。”

乐之扬微感游移,目光投向牢门。梁思禽瞧出他的心机,笑道:“无妨事,这儿的看管又聋又哑,敲锣打鼓也听不到。”

“强极而亡?”乐之扬更加惊奇,“强大如何会亡?”

贰心生感慨,思考很久,才接着说道:“先祖母有老庄遗风,深谙谦退守弱的事理,先祖父一说,她便觉不当,试图劝止。何如先祖父本性好强,孤岛之上又孤单无事,动机一起,没法清算。先祖母劝说无果,只好无法互助。他二人参详法术,穷究医理,依循天赋八卦,发明八种内功,每一种性子分歧,以心法合而为一,练成一团浑沌之气。这一团真气分歧于天下任何内功,无需导引,天然发展,以之御敌,无人可当,但若把握不得其法,又会八劲乱走、反噬其主,一如《周易》所说:‘整天乾乾,夕惕若厉,’到了这个境地,想不修炼,那也不成了。”

梁思禽谛视乐之扬,半晌笑道:“小子,以皮相看人,老是靠不住的。”他沉吟一下,“也罢,我大劫将至,去死不远,牢中竟日无事,你我聊上两句,打发漫漫工夫。”他略一停顿,谛视乐之扬,神采严厉起来,“这些事,自我回到中土,从未奉告过第二小我!”

这一日,换过药膏,梁思禽取出一根斑竹长笛,顺手递给乐之扬。

乐之扬惊奇不已,只觉《灵飞经》功法独特,已是匪夷所思,比起“周流六虚功”还是远远不及。

“甚么心结?”乐之扬难耐猎奇。

此话一出,足见信赖之深,乐之扬不堪打动,点头道:“长辈另有一事不明,先生大劫将至,为何不找大山大泽对抗‘六虚劫’,偏要不远万里来到这个是非之地?”

“到手了一半。”乐之扬说道,“另一半在叶女人手里。”

“未几。”梁思禽点头,“你是第一个。”

乐之扬见他举止古怪,悄悄担忧,问道:“落先生,你没事么?”

“牢中之言,秘不过宣。”梁思禽嘲笑一声,“看管没有盲眼,算是朱元璋部下包涵。”

“长辈明白。”乐之扬说道,“前辈所言,长辈决不泄漏一字。”

“是啊!”乐之扬说道,“朱元璋病得要命,可也总不见死,先生您何止不会死,的确就是返老还童。

乐之扬吹得缠绵悱恻,梁思禽忽地应和曲调,拍膝唱道:“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唱到这儿,微微一顿,忽向乐之扬说道,“小子,你信赖么?世上真有如许的美人?”

“你必然奇特!”梁思禽说道,“我看上去不像要死的模样。”

“这要从先祖父提及。他以为万物有灵,六合元气流淌于万物之间,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无不具有灵性,只要体例恰当,便可激起出来。比如一口剑,凡是说来,是人把握剑,但是应用得法,剑也能够把握人。”说到这儿,梁思禽微微一笑。

“没有比武。”梁思禽点头说道,“我故布疑阵,将他骗到数千里以外,也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辽东?”

梁思禽说到这儿,微微黯然。乐之扬遐想出身,也是心中惨淡:“真想不到,落先生少年时也跟我一样,无父无母,孤苦苦楚。”

梁思禽唔了一声。乐之扬想了想,说出久藏心底的疑问:“你是天下第一人,莫非还怕他不成?”

梁思禽呆呆望着屋顶,过了一会儿,迟缓说道:“我自幼在一个岛上,跟从祖父母糊口。先祖母如你所知,先祖父梁萧,号称‘西昆仑’,我一身本领大多是他教的。家父梁饮霜,脾气倔强,因与先祖父负气,单身离家,十年不闻动静。厥后一夕回家,将我交给祖父母,而后扬帆远航、一去不回。当时我尚在襁褓,至于家母是谁,家父是死是活,也都十足不知,只晓得家父远扬七海,画了很多海图交给祖母。我能返回大陆,多亏他留下的图纸。”

说到这儿,梁思禽沉默下来,乐之扬设想“西昆仑”豪杰末路,心中也觉黯然。

他力量稍复,梁思禽开端传授“转阴易阳术”。这一门内功本是梁家嫡传,因为某种启事,珍之重之,秘不过传。当年“西昆仑”梁萧滞留东岛,曾将数门绝学传给妻弟花镜圆,唯独“转阴易阳术”没有传授;八部之主身为梁思禽的弟子,也没学到这一门工夫。

“转阴易阳术”练成以后,百毒不侵、万邪不入,医治内伤更有奇效。乐之扬先前小有根底,此番动手更加轻易,修炼不久,收拢散落真气,交龙虎,转阴阳,抽铅填汞,津润五脏,不出数日,内伤大为好转,真气来来去去,垂垂规复昔日气象。

乐之扬一愣,脑海里闪过叶灵苏的倩影,忽听梁思禽欣然念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几次念诵两遍,闭上双眼,透露回想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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