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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胜负三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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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极尽轻视,叶灵苏却不动气,伸袖打扫剑锋,漫不经意隧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国师第一次输给女人也说不定!”

她表示乐之扬若无掌控,大可认输,乐之扬笑了笑,故作没有体味。忽见杨恨走到岸边,身穿乌黑水靠,阴沉沉地望了过来,眼底深处明灭杀机。

铁木黎当然难受,叶灵苏也不轻易,她已将平生所学阐扬至极,每次想要出剑,敌手总能转到合适方位、做出得当防备,仿佛料敌先机,以静制动。叶灵苏来来去去,却连刺出一剑的机遇也没有

乌有道掌风未到,腥臭先闻,“无影蛊”在前,“血蛛丝”在中,“寸草不生掌”在后,三箭齐发,防不堪防。

“你到底明白了!”梁思禽的声音忽又在响起,言下甚是欣喜,“正所谓:动而使之静,静而使之动,堂堂正道,致其岔路,浩浩之气,困顿难舒,故曰:不动而动,无所不动……’

铁木黎外号“天刃”,不止是他所练武学,也是表示他通身精钢百炼,重新到脚就是一件神兵利刃,锋利绝伦,无一处不成伤人。

乐之扬松一口气,掉头扫视人群,但是一无所获,梁思禽化身无数,执意不肯露面,找他难比登天。

“水下土”、“掩陵谷”是“江山潜龙决”的入门工夫,叶灵苏早已习练精熟,“伏风景”虽未谙练,倚仗阵势,也堪堪合用。她不拘一隅,八方驰骋,恨不得将全部儿山谷当作疆场,藏在乱石与石头异化,到了树下与草木同根,近水则没于水光,近山则融入山影。

楚空山冷哼一声,说道:“算你命大,他若匕首还在,你都死了多时了。心存慈悲不错,可这姓杨的逃过这一劫,将来不知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他部下。”

世人见他浑身是伤,晓得他在水里落了下风,再听两人扳谈,顿时明白了此中的纠葛。

乐之扬诺诺连声,心中更加懊悔。忽听冲大师笑道:“不管如何赢的,总之赢就是赢。乐兄你自个儿心软,怨不得别人,现在两边各胜一局,谁胜谁负,还看第三局。”

他一派宗师,口中调侃,内心不敢托大,力求先声夺人。

“这是《灵飞篇》里的话!”乐之扬冲口而出。

再听四周人物,气血流转,历历可闻,此时激斗方酣,已过三十余招,世人体贴胜负,得空应用内力,丹田沉寂,真气不兴。

叶灵苏回声一颤,看了看碧沉沉的湖水,盯着乐之扬目不转睛:“你有几成掌控?这湖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楚空山把袖一拂,怒道:“乐之扬,你好胡涂,如此奸恶小人,你救他干甚么?他让水蚺吞了,才叫六合报应!”

这些细丝吐自血蛛,无形无影,当日楚空山一时不察,吃过这毒丝的大亏。乐之扬不知毒丝来源,但想乌有道一身奇毒,放出的东西必然大有古怪。

铁木黎大怒,厉声喝道:“那钦,说甚么混话?”

乐之扬吐一口气,转而留意叶灵苏,可怪的是,叶灵苏动如风,快如电,真气流转却不如铁木黎连贯,若说铁木黎如水如风,叶灵苏的真气便如天涯浮云,聚聚散散,断断续续,时而流转奇快,时而又沉寂下来,仿佛一身空空,并无内力存留。

杨恨失势不让,招招进逼,乐之扬有力抵挡,蹬水急退,一口气退出数丈,忽见身边一条水蚺作势要逃,他情急智生,一把扯过,挡在身前。杨恨的匕首刚好刺来,扎入蛇身,黑血喷涌,杨恨双眼一迷,乐之扬一脚踢出,这一脚藏在血中,如有若无,噗的踢中杨恨小腹。

乐之扬本意自救,并无杀人之心,见状心生怜悯,不顾真气将尽,翻身潜入湖底。越是下潜,越觉暗淡,湖水乌蒙蒙的,透出一股腥气。乐之扬潜了三丈不足,终究瞥见杨恨,他病笃挣扎,挥动匕首乱捅乱刺,数条水蚺在他身边回旋。杨恨内息将尽,脱手越来越慢,一条水蚺俄然冲上,咬中他的手臂。杨恨吃痛,匕首脱手,水蚺刷刷刷缠住他的腰身,猛地向内一收,杨恨肋骨欲断,水泡成串成行,从他口鼻冒了出来。

“我没问胜负。”叶灵苏皱眉道,“你受伤了么?”

两人手掌一交,啪,乐之扬神乎其神,绕过蛛丝,一掌拍中乌有道的手腕。

乐之扬种下“蛊痘”,仿佛百蛊之神,万毒戒惧,避之不及,以是勇于入水争胜,恰是吃定了湖中的毒物何如不了本身。他稳住身形,留意四周,不见杨恨的影子,正惊奇,忽觉下方一丈很有非常,他耳力超人,水波稍有动乱,双耳就能感知。这动静纤细之极,与水蚺、游鱼相差无几,换了一人,必遭毒手。

杨恨死里逃生,匕首划过的处所一片酥麻,心知对方部下包涵,一愣神的当儿,数只毒蛭前后钻进水靠裂口,杨恨一把扯掉,扑向乐之扬,运起匕首乱挑乱刺。

乌有道望着叶灵苏,神采烦躁,内力越流越快,双袖无风而动,逼使数十缕蛛丝向着女子流注畴昔。

但是一掌落空,叶灵苏倏尔消逝,一股锋锐的剑气直奔铁木黎后背。

乐之扬称谢,接过匕首,瞥一眼杨恨,见他手腕一翻,那把乌黑匕首也落到掌心。乐之扬想到他刺杀蛇夫人的景象,内心顿时肝火升腾。

杨恨痛得一缩,吐出一串气泡。乐之扬挥匕直进,掠过他的手臂,留下尺许长一条伤口,鲜血澎湃而出,蛇虫见之发疯,簇拥而上,杨恨躲闪不及,忽被一条木桶粗细的水蚺咬住左腿,用力拖向湖底。

杨恨余毒未清,听了这话,神采更加惨白,抿嘴沉默一下,嘎声说道:“杨某心中,没有恩仇,只要胜负。从生到死,我只尽忠国师一个。”

叶灵苏一击不中,不再脱手,只是一味闪避。天下武功林林总总,若说闪避之妙,无出“江山潜龙诀”之右,其间长岸临水,高山陵谷,正合“水下土”、“掩陵谷”两种窜改。山高必有阴,两侧高崖耸峙,夕阳映照,留下大片暗影,沿着山根起伏不定,此情此景,使出“伏风景”来,又是如鱼得水。

乐之扬也脱下外套,走到船边,施南庭递上一把匕首,说道:“水下刀剑不便发挥,这一把匕首是我家传之物,切金断玉,还算锋利。”

乐之扬略一让步,使出“操琴掌”,拂中带按,如挑七弦,内力转阴易阳,变得至阴至柔、奇寒彻骨,无影蛊裹入掌风,纷繁僵死,簌簌簌掉落一地,剩下数只,惶恐逃窜,钻入一旁“毒王宗”弟子的耳朵、鼻孔,连钻带咬,那人耳鼻流血,凄声惨叫。

那钦望着“飞雪”,口中咕咕哝哝,眼中不堪遗憾。

匕首、水靠均是“毒王宗”炼制,一个见血封喉,一个能辟蛇虫,均是罕见的异宝,杨恨只盼匕首碰到对方一星半点儿,乐之扬死在湖里,部下包涵的事儿也就再也没人晓得了。

他说得一脸诚心,乐之扬哭笑不得,说道:“那岛上,这海东青也独一一只。”

乐之扬故作不知,比及对方逼近,俄然双脚一蹬,敏捷向左漂移。一把乌黑匕首从他身边掠过,杨恨志在必得的一击俄然落空,怔了一下,腋下佛门大露,乐之扬举匕反刺,必能洞穿其肺,但是刺到一半,忽觉不忍,微微收力,在杨恨的水靠上划了一下,水靠划破,暴露肌肤。

“也罢。”冲大师忽道,“第一局算你方胜了,第二局,我方派出杨恨,你方派谁?”

那钦喜上眉梢,忙说:“我拜你为师,你带我去那岛上好不好?”

细丝越出越多,跟着铁、叶二人比武四散飘荡,有的被劲力冲开,有的却被牵涉出来。铁木黎以静制动,劲力内敛,细丝绕身而走,衣服、肌肤沾了很多;叶灵苏来来去去,疾风随身,蛛丝反而不易靠近。

“真的独一一只么?”那钦回过味儿,孔殷问道。

“落先生!”乐之扬吓了一跳,冲口而出,四周的人无不向他望来。乐之扬面如火烧,不知所措,幸亏大师存眷打斗,并未穷究,看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岸上。

铁木黎冷哼一声,不见他抬脚,忽地超出丈余,一掌斩落,刁钻迅疾。

乐之扬心生警悟,跳上湖岸,移步靠近乌有道,定王望去,一无所见,但是凝神谛听,却觉乌有道的内力与细丝相连,飘出袖口,如有若无。

乐之扬也感惊奇,他闻声真气流出,下认识运劲反对,不想一招到手,不但阻住了真气,还能使其倒流,神妙之处,出人意表。

叶灵苏沉吟未决,忽听乐之扬说道:“派我!”

“那是他的真气!”梁思禽的声音俄然响起,细如蚊蚋,一如崇明岛上。

水下不比陆上,阻力甚大,平常拳脚发挥不开。杨恨身为刺客,精通龟息之术,善于水下搏斗,所习武功多为近身招数,膝顶、肘击、头撞、指戳,发力又短又狠,能于寸许间夺人道命。乐之扬头一次与人水战,拳脚变慢,内力无功,一时接连遇险,匕首几度擦身而过,胸腹间也中了一膝,几近儿泄了一口真气。

杨恨一击到手,摆脱乐之扬,抖擞满身之力,踉跄游向岸边。刚一登陆,就昏了畴昔。世人定眼望去,无不骇然:水靠裂口处爬满水虱、水蛭,蠕蠕而动,充满肌肤。铁木黎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乌有道,还不救人?”

若论武学上的观点,当世无人能出梁思禽之右。乐之扬眼中,《灵飞经》的《灵感》、《灵飞》两篇,很多字句通俗晦涩、始终不解其意,但是梁思禽一听,便知此中所指,统统谈玄论道,略加窜改,都可化为实实在在的神通。

乐之扬道:“我骗你干吗?”

“海东青?”那钦一愣,冲口而出,“大金天隼。”

铁木黎哼了一声,大踏步出列,不丁不八地站在谷口。叶灵苏催舟上前,拔剑跳上湖岸。

正想收起神意,忽觉有人转运真气,乐之扬循名誉去:乌有道鼓着一对死鱼眼,直勾勾盯着斗场,真气循双手向下,又缓缓地从袖袍涌出。

“嘿!”铁木黎一声沉喝,嗖地弹起,半空拧身,叮,脚尖扫中剑身,叶灵苏虎口流血,身子斜斜飘出,仰仗身法化解铁木黎的腿劲。

乐之扬越想越气,挺身叫道,“杨恨,你恩将仇报,博得心安么?”

铁木黎一得先手,更不饶人,手斩足踢,劲气如有本色,扫过空中岩石,犁出一道道印痕,遒劲有力,龙章凤姿,仿佛大书家书手挥笔,反正撇捺,无不兼美。

乌有道回声上前,施术驱走毒虫,又喂两颗解毒丹,过了半晌,杨恨方才悠然醒转。

乐之扬无言以答,杨恨杀了蛇夫人,论理不该救他,可当时除了救民气中别无其他,不由惭愧道:“楚先生包涵!小子痴顽,误救歹人。”

乐之扬定眼细看,那声音忽又消逝。他深思一下,闭合双眼,只用双耳凝神去听,那声音顿又冒了出来,千真万确,出自铁木黎的体内,时急时缓、时高时低,仿佛一脉流水,依循必然之规。

“啊!”那钦一拍额头,苦着脸说,“糟糕,我有师父了,不过没爹。汉人小子,你要肯带我上岛,我拜你当爹也行。”

他专注之甚,死力寻觅铁木黎的马脚,想要将功补过,设法奉告叶灵苏。看了十余招,铁木黎攻守周到,无懈可击,正感懊丧,心头略微一动,恍惚闻声一丝异响,纤细之极,只在有无之间,可又持续不竭,究其来源,倒是从铁木黎身上收回。

乐之扬想了一下,说道:“五成!”

乐之扬一边观战,心中愧悔交集。他丢了必胜之局,迫使叶灵苏对阵劲敌,倘若稍有闪失,当真抱憾毕生。

“乌有道!”乐之扬厉声喝道,“你干甚么?”

两人入水今后,湖水高低翻滚,足见斗争狠恶,水上世人无不担忧。过了一会儿,湖面忽又安静下来,幽绿深沉,比起动乱之时,更加叫民气寒。叶灵苏死死盯着湖水,神采惨白如纸,五指紧握剑柄,身子有如风中枯叶簌簌颤栗。

乌有道心中有鬼,回声一个激灵,想也不想,挥掌打向乐之扬。他一回身,蛛丝也随之转向,叶灵苏缥缈而过,堪堪躲过一劫。

乌有道吃了一惊,急催毒功,冷不防乐之扬顺手一捺,他毒功受阻,没法向前涌出,反而向后流蹿。乌有道魂飞魄散,仓猝罢手后退。

“好眼力。”乐之扬跷起大拇指。

乐之扬以神御敌,眼不见,耳先闻,“无影蛊”肉眼难辨,但是成群结队,飞动有声,固然纤细,但是逃不过他的双耳。

乐之扬一点就透,微闭双眼,凝集精力,摒除统统杂音,统统耳力会聚到铁木黎身上。顷刻间,他进入一个奥妙地步,铁木黎的身子比如深山浮泛,万籁俱寂,静水深流,真气来自何方、流向那边,一点一滴,无不清楚可闻。只不过,铁木黎脱手越快,运气越急,越是轻易感知,以静制动,谨小慎微,稍稍有些恍惚不清。

忽听梁思禽又说:“你内功精进,神而明之,遵循经文所载,足以‘听其几微、感其元气’。这一体例,医家谓之‘望气’,武学叫做‘听劲’。先祖母医道高深,有‘望气’之能,武学妙手也能透过拳脚掌风感知对方真气走向。可如你普通,双耳听人真气,倒是灵道人的发明。场上二人剧斗当中,气血流转甚急,你留意谛听,必有所获。”

忽听梁思禽又道:“你可记得《灵感篇》里的经文:‘听其几微,感其元气,知其动静,明其阴阳,如风之行,如水之流,若断若续,如有若无……’”

乐之扬越听越奇,直觉不成思议,可转念一想:叶灵苏所使《江山潜龙诀》出自释印神。当年“乘黄观”一战,释印神必然饱尝灵道人“听劲”的苦头,痛定思痛,想出这普通飘如浮云、难测难料的运气法门,以免灵道人听出端倪,猜到他的身法拳路。

乐之扬没法如梁思禽普通传音,只好懵懂点头,也不知梁思禽是否瞥见。

乐之扬真气耗尽,一出水面,正要大口喘气,冷不防腰间剧痛,挨了重重一拳。乐之扬痛得伸直起来,连呛数口湖水,心中狂怒不由:“姓杨的狗贼,我救了他,他竟然伤我?”

噗通,乐之扬和杨恨几近同时跳进湖里。乐之扬沉入丈许,环顾四周,水蚺、水蛭、水虱……诸般毒虫好似老鼠见了猫,从他身边飞也似逃脱。

这身法闻所未闻,铁木黎不堪骇异,可又欲罢不能。叶灵苏忽东忽西,实在并未走远,一缕剑气如有若无,始终在他身边缠绕,只要稍露马脚,青螭剑下,必然血溅五步。

冲大师拈起一块石头,说道:“贫僧石头落水,二位一起下去。”笑嘻嘻左顾右盼,俄然屈指一弹,石头飞出,嗖地钻入水里。

俄然哗啦一声,湖水分开,钻出一小我来。叶灵苏认出乐之扬,一跳而起,“啊哟”叫了起来。她一贯矜持峻厉,俄然失态,盐帮群豪无不诧异。

乐之扬一念之仁,先赢后输,不堪烦恼,这时叶灵苏走上前来,孔殷问道:“如何样?”乐之扬悻悻道:“输了!”

铁木黎招招落空,心中生出错觉,所对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空虚幻影,拳脚眼看击中,敌手总有体例遁走。这女子就如活动的风水,不成挽留,难以捉摸,明显近在面前,又常常从他指缝间溜走。

“你说甚么屁话?”乌有道莫名其妙,厉声呵叱。(未完待续)

铁木黎打量女子,忽而笑道:“本尊第一次跟女人比武。女人么?就该绣绣花、做做饭,生生孩子。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不必勉强。”叶灵苏抬高嗓音,“这局输了,另有一局。”

乐之扬爬上千里舟,左胁模糊作痛。杨恨假装昏倒,出水时俄然偷袭,若非他内功精进,几乎送了性命。更可气的是,乐之扬出水在先,杨恨出水在后,如果杨恨当真昏倒,自是乐之扬胜出,现在他撑到登陆,冲大师有言在先:“后出水者胜”,竟是杨恨胜了。

乐之扬爬升上去,水蚺纷繁让开。他挥动匕首,刺中缠绕杨恨的水蚺,那蛇松开杨恨,负伤逃窜。杨恨翻着白眼,半死不活,乐之扬揪住他的肩膀,双脚一蹬,用力蹿向湖面。

乐之扬一愣,叹道:“倒也没有。”叶灵苏又问:“中毒了么?”乐之扬还是点头。叶灵苏点点头,退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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