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云（13）
“世道如此，你也不必介怀。无权无势的人，在这个世上活着，是很难的。”苏临月哀叹一声，将玉质的短笛放在嘴边，清澈凄婉的笛声响彻夜空。身边的小孩子倒是久久不能安静。
“炎风骑三旅带着我家仆人的信物，恭迎苏临月先生！”一个骑将策马赶来，双手奉上一个精美的锦盒。
“苏先生，来我南州铭门，何不入府一叙？”一骑快马驶来，马背上也是一个墨客模样的男人，那马匹精干不凡，通体黑缎子一样，乌黑闪亮，四蹄是倒是雪一样的白，反观马背上的男人倒是身量矮小，穿着朴实，远了望去，也是极不相称。
“江南小辈，不值一提。”那人双手握拳，道“鄙人倒是久闻苏先生威名，‘鬼谋’之尊，天下闻名！我畏敬先生之命，故而亲辞家主来此相迎。”
“世子如何样了？”
“苏先生不翻开看看吗？”董云迷惑道。
“哦？莫非先生真的不是公孙辽的说客吗？”帝王嘲笑一声。
文士含笑，礼敬道：“陛下以‘冲’为年号，足见这个题目，您已心知肚明。不过依草民之见，这个冲字，未免以偏概全。”
“‘冲’者，动也，急也，迅也。古有大将军天择一时打动而起兵兵变，却也有铭成耀怒发冲冠而剿除八匪之祸。我龙朝圣择天子为何能成为千古一帝？不是也因为一时打动而屠灭魔族才有了明天的改朝换代？陛下自继位以来，发兵屯田，广招兵丁，修建钢铁防地，固然面前大多数臣民难以接管，但是长远之见，必是利大于弊。何况目前我朝仍有内奸内哄之忧，若不大兴技艺，难不成要靠我这等文弱之人来保家卫国？只可惜帝都的公卿、贵族们并不懂这些。不是他们不懂，是他们不想懂。陛下的好处，同他们的好处，并不在一条战线上，以是这些人评价，陛下也不必忧愁。”
这个时候，大殿的侧门吱呀的一声，悄悄翻开了，年老的侍臣走了出去，向着天子见礼。
“太医们已经看过了，身子很好，只是脉象急乱，他们……”侍臣踌躇着。
“汤先生，你说后代的史乘会如何评价朕？？”天子俄然问道。
“我不开也知铭萧送我何物。”苏临月笑道，将锦盒放在孩子的手中。“临月喜好甚么，他该当非常清楚，这内里，莫不就是当世第一国手江盈盈的簌玉笛么？”
“陛下说错了，草民并非帮忙陛下。”文士还是谦虚，“草民向来不会帮任何一小我。”
苏临月含笑一声，道：“临月之幸运。哦？先生胯下坐骑，也是好得很呢。非是西北偏野之地，产不出如许的良驹。我猜这是千年难遇的良种乌骓？”
“师父师父，你看那边。”伯赏宏文拽了拽他的衣角，指向火线。
“闻声那笛声了吗？”一个浅浅的女子声音俄然响起。说话的人像是有些冲动，她的声音微小，却像是夜莺一样的动听。夜里黑漆漆的，屋子里竟然连一盏灯一支蜡烛也没有。
“升龙殿还是之前的模样。”灰衣的文士环顾四周，望着灯火闪亮的大殿。
“吹得还不赖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他就是你的宿命么？”
伯赏宏文大惊失容。
“只可惜人已经不是之前的人。”龙座上的男人嘴角抽动。
苏临月顺势望去，微微一笑：“阵容如此昌大，临月吃惊了。”只见火线雷鼓阵阵，五队红衣马队飞奔而来，每个骑手的背后都插着两面鲜红的旗号。远了望去，仿佛一朵庞大的红色花朵刹时绽放。伯赏宏文连马队都很少见，那里见到过如此阵容的场面，一时候惊得连嘴巴也合不拢。
“哦？”天子仿佛有些惊奇，“不晓得先生有何高见？”
“听先生一言，公然让人通体镇静！”天子笑了笑，“若非先生，朕也很难压服本身。只是朕并不明白，你既然要帮朕，为何又要力劝公孙辽攻入龙都？”
“那他们如何能获得江姐姐的笛子？”伯赏宏文问道。“花了很多钱吗？”
苏临月长叹一声：“如果费钱能够买来，我也不会几次以失利告终。想必她已经遇害了。”
男孩子看看新拜不久的教员，漂亮儒雅的脸上竟也闪现出刚毅之色，这并未几见。
“摆驾。”天子不再理睬他，放动手中的纸笔，大步走去。
苏临月单手接下，却不翻开，只是淡淡一笑。
“他们说，世子的心跳奇快，他们也不晓得是甚么样的怪病。”老侍臣看了一眼阶下的文士，目光非常。
“是又如何样呢？”女子的声音更弱了。“谁也逃不过的。”
“说下去。”
“不，我们能够的。”男人站到了窗边，昂首望着天上弯弯的一角玉轮，目光笃定，“当玉轮重现它真身的时候，就是你我的时候。”
男人微微一笑，谦虚有礼说道：“临月自知以邻近贵府重地，不敢妄动。中间莫不是‘南郡双星’中的无量星，董云？”
那人点头道：“鄙人一介墨客，不懂识马相马。是家主怜我腿部恶疾，故而犒赏。”
伯赏宏文看了看师父的神采，谨慎翼翼地将锦盒翻开，不出所料，真是一支玉质的短笛，内里竟然另有江盈盈印章！董云和那骑将事前也并不晓得盒内物品，只听得对方的判定，没想到倒是真的猜中！当晚等世人散去，伯赏宏文扣问他的教员如何猜中，苏临月答曰：“我平生所爱两物，一是剑，一是笛。铭萧固然以高朋之礼相待，但是谁都清楚，帝都铭门与南州铭门早已不是一家。他为投我所好，却也毫不会以剑相赠。我固然未曾有幸会面，却也以短笛参议，乃至一度寻求过她。当时我恃才放旷，亦曾与她以短笛技艺相较，只可惜我固然自大才艺精通，在吹笛的成就上倒是与她相去甚远。我对其心生倾慕，曾三番五次求其赠笛与我，可惜未获得答应。铭萧知我如此，足见他为了皋牢我等，早已下足了手笔。”
苏临月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陛下感觉是人变了？”文士彬彬有礼地问道。
“看起来你们的神并没有挑选朕。”天子笑了出来。
汤道成向着天子微微欠身，脸上不怒反笑。跟在前面的老侍臣恶狠狠的瞧他一眼，他也不觉得意。
“草民只是卖力把漠北王和陛下推入这个疆场，汗青的长河滚滚，陛下再强大，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将来，并不属于陛下，也不属于漠北王。”汤道成仿佛没有重视到天子的怒意，还是是刚强地持续本身的说辞，“神挑选了谁，草民就会成为谁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