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 如虎添翼
“华大夫妙手回春，我亦有耳闻。”想着脖颈上的剑痕，甘宁这便觉悟。“麻沸散”貌似汤剂、膏剂、烟剂皆可。公然是杀人放火，居家必备。
“却也距死不远。”苏飞悲声道：“蓟王欲斩杀我等，为麾下司马报仇。”
甘宁是后一种。下认识的舔了舔嘴角，口涎仍在。又试着舔了次，仍未舔到。终究，连续三次都未能将口水舔去的甘宁，艰巨的展开一只眼。起伏的海面为何会高悬头顶。不好，巨浪来袭！
“我等被吊了几日？”
放壶杯于青铜拒上，又取一只炙烤到外焦里嫩的野雉在手，筹办大快朵颐。
“大哥觉得，胜了又如何？”苏飞反问。
“苏……曲候？”甘宁仿佛发明了甚么。
“喂！喂！喂……”真的好饿啊，连叫唤的力量都没了。腰腹再有力撑起上身，只能随麻绳荡来荡去。
“大……哥……”衰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耳际。甘宁摆布旋身，眼角的余光扫过船首侧舷，又见被倒挂之人。
刘备微微昂首，壶中美酒化作一道银线，倾泻而下。
“船队呢？”
甘宁卯足力量，挺身瞻仰。见一人，只手持壶，只手端杯，立于钩拒之上。衣袖翩飞，恰是蓟王。
“奇特，真是撞鬼了……”说话之人，又回身拜别。
“喝。”甘宁利落点头。
“薛州、胡玉，二位渠帅身在那边？”
“来人！咕噜噜……”腹中一阵水响。这才发觉饥肠辘辘，饿得发慌。“好饿啊……”
刘备撕下两只鸡腿，一前一后，抛给二人。
刘备亦笑：“得兴霸，孤如虎添翼也！”
“薛渠帅部众万余户，胡渠帅亦有五千户。二部近二十万长幼，如何得全？”
“在。蓟王未曾难堪。”苏飞再答：“已收为己用。”
“先去广陵，再去钱唐。抄掠薛、胡二位渠帅之砦中家眷。”苏飞又答。
“大哥，你终究醒了。”苏飞亦是有气有力。
两位不分前后，张嘴接住。顺手一掷，足见功力。力道、准度，皆方才好。吃肉何必用手。腮帮一阵鼓励，再暴露只剩鸡骨。正欲吐出，转而有吞回，一阵喀嚓以后，连鸡骨亦嚼碎吞入腹中。
“大哥觉得，蓟王如何？”苏飞试问。
“是我，锦帆甘宁！”甘宁荡来荡去，想引发船面上人重视。
“船上舟楫士皆在？”甘宁再问。
“薛渠帅与管渠帅，并一万弟兄，被烧死在雍奴城下。胡渠帅见机虽快，何如蓟国战船更快。半路被追上，青铜钩拒从船尾钉入，然后……”
“皆被刺网捕获？”
“哈哈哈……”
“酒喝否？”刘备取壶在手。
“想起来了。”便是被本身一叉扠翻之人：“存亡有命。便与众兄弟同赴鬼域，再扬锦帆！”
“但是那位司马？”甘宁一口咬住。
甘宁蓦地复苏。奋力起家，却发明双腿使不上劲。
“凌操无事。”刘备又撕下一块胸脯肉，扔给甘宁。
“咕噜噜……”前后皆有水响。一日夜水米未进，甘宁和苏飞，是真饿啊。
“替苏曲候和甘义士，松绑。”
“司马说，‘能一击而败操者，必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为主公大用，切莫难堪。’”
海上有两种人。一种展转反侧，彻夜难眠。一种沾床即睡，一觉到天明。
“……”甘宁瞥了瞥嘴角，并未言语。
发觉到船一向在飞行，甘宁便又问道：“蓟国水军正去往那边？”
“不知。”
“被一网打尽，皆身披枷锁，关押在底舱缧绁。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大哥。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又说，宁为承平犬，莫反叛离人。能活何必寻死？”苏飞劝道：“不瞒大哥，若不是此次北上报仇，小弟已去投奔同亲黄祖。只求能某个好出身，安身立命，光宗耀祖。”
“……”甘宁抬头看海，斯须大笑出声。
“如此甚好。”甘宁无由来心头一松：“那司马，亦是豪杰。”
“胜了……”甘宁吁了口气：“我又岂能独善己身，舍众兄弟而去。总归是被人吊起。”
“蓟国不但有水军，另有商船。辽东田氏亦有船一万丈。平波水砦亦有千船可租用，加上前日俘获我等的大划子只三千，充足了。”
“孤且问你，愿降乎？”
前一种贫乏安然感。后一种天然不缺。
“在。”
“传闻叫麻沸散。”苏飞有力的吸了口气：“乃蓟国国医馆馆长华大夫，独门秘方。普天之下，蓟国独占。”
“说得好。”声音来自头顶。
陪他一同吊挂在船头的苏飞咧嘴一笑：“不瞒大哥，就在大哥昏睡不醒时，小弟便已投奔王上。现在是领食六百石之军曲候。哦，王上还说，只需劝服大哥归降，便升我为一千石俸军司马。”
“你可知凌司马醒来第一句，说得是甚么？”
“呼噜噜……”
“一天一夜。”
“一时人杰。”甘宁忽觉颈间瘙痒难耐：“但是却胜之不武。剑上涂毒，真卑鄙啊……”
“我等众兄弟如何？”此才是甘宁最想问，又最惊骇晓得的。
“苏飞！”
“全军毁灭。”
“好。”刘备悄悄点头：“来人。”
“非也。”苏飞艰巨点头：“胡渠帅见地过刺网能力，岂还会入彀。便领人死守船舱。不料被蓟国投入发烟之物，皆中毒迷倒。被尽数捕获。”
“然也。”刘备悄悄点头：“鱼叉中两刃，恰好超脱手臂。正因被手臂所垫，入肉不深。只是你天生神力，抵动手臂重锤胸口，一时闭气昏倒。所幸落水后便有火伴救出，今已复苏。船上良医诊治后，言并无大碍。不日便可病愈。”
“唉！”甘宁重重感喟。转而又问：“何物竟能致人昏倒？”
难怪舔不到口水。口水都挂在上嘴唇啊……
一壶翠玉美酒下肚，暖意陡增，神力复活。甘宁正欲发力挣破束绳。眼看便要脱困，却又俄然放弃。一众兄弟皆身陷囹圄，我一人又何必逃去。
“喏！”
绷紧后背，咬牙坐起。斗转星移，六合随之回转。甘宁这才觉悟。本来，本身正被倒吊在游麟号船首前的青铜钩拒上。
“无事便好……”甘宁终得放心。
“先前比试，我说‘若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蓟王若不杀我，及一众兄弟。甘宁性命，便交给王上又如何！”
“何人聒噪！”船面上一声怒喝。
“安身立命，光宗耀祖……”甘宁喃喃自语。
甘宁张口接住，悉数入腹。斯须，便涨的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