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0 添兵增灶
“此，皆入迷上宗师之谋也。”襄楷开门见山：“灵帝崩而天下乱。新帝继位，大将军何进、骠骑将军董重，宫中十常侍等，皆蠢蠢欲动。废史立牧，便是大乱之始。不出数年，今汉鼎祚将尽。”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能取天下者，必在群雄当中。”襄楷通俗一笑。并未明言。
数月之前，黑山贼为报大贤能师之仇，发兵弑君。虽一击而中，却也丧失惨痛。山中承平死忠，黄巾宿贼死伤殆尽。又被白波军背后一击，宿贼伤亡惨痛。唯有龟缩大营，据陷自守。鏖战至寒冬时节，千里冰封。白波贼无法饮恨退兵。
“渠帅别来无恙乎？”襄楷仙风道骨，寒冬时节，却一身春衫。不为六合所动。
“拜见杨大哥。”来者不是旁人，恰是曾结伴菟园，后又同入蓟王帐下的京畿游侠，现为幕府游徼。
韩暹等人亦觉不成思议：“右丞将十万雄师，拱手让与别人。莫非有……”
与，自古以来，多春秋时节发兵分歧。幕府雄师曾在西羌高原，兴夏季守势。直捣王庭，逼钟存女豪签城下之盟。蓟王三弟张飞，更一战成名。想必，等不到开春，蓟王已起雄师。
话说，先帝曾赐加黄钺，可代主挞伐。新帝继往开来，政令所出，统统仍旧。又赐虎贲。蓟王权倾天下，犹胜先前。但有所求，必有所应。且剿除匪患，亦利国利民。
李乐、胡才等之不及，前后传阅。四目相望，皆面面相觑。
年前薊王上表。为彻查先帝死因，求解禁广宗城。
更何况，蓟王恪守臣节。行事有礼有节，未曾有半分超越。如何行事，朝中表里，亦无可指责。
“诺。”韩暹再不敢乱言。
“或北上蓟国，负荆请罪。或南渡大河，与豫州黄巾合。”襄楷眸中精光一闪：“或沿大河顺下，与青徐黄巾合。”
“神上宗师，智机高绝，神鬼莫测。掐指一算，能知高低五百年。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望其项背。”襄楷笑着开解：“往者不成谏，来者犹可追。前情旧事，不说也罢。某此来，便奉神上宗师之命，为百万黑山，指导迷津。”
“如何？”杨奉劈脸便问。
先帝之死，过于蹊跷。以蓟王之为人。如何能不彻查，令水落石出，本相明白于天下。
无法雪大封山，无处遁藏，粮草耗尽，难觉得继。饮恨退守白波老寨。
“大哥何故游移。”韩暹等人不知以是。
直到方士襄楷到访。张燕这才强打精力，大寨相见。
韩暹赶紧问向送信游徼：“右丞可另有言语带到？”
自沙丘返来。张燕深居简出，闭门谢客。
“落草为寇，一言难尽。”杨奉苦笑：“不瞒兄弟，我等归心似箭，恨不能插翅飞到主公身侧。”
“何人能继任大统？”此，才是张燕心中最大疑团。
“统统皆好，不知杨大哥可好？”游徼抱拳相问。
韩暹仓猝接过。细看以后，面上亦惊奇不定：“右丞……何意？”
白波谷，白波军大寨。
先帝与蓟王，订交莫逆，远盛君臣之谊。乃世人皆知。先帝连遭奸人谗谄，崩于沙丘台上。于公于私，为报酬己。蓟王又岂能不为先帝报仇雪耻。
自白波渠帅郭太，死于黑山大寨。以杨奉为首的白波贼，倾巢而出，发兵雪耻。攻入太行山中，与黑山乱战一团。
“燕总感觉，此事背后，似另有高人。”张燕亦直言不讳：“王使君杀身成仁，一了百了。可惜灵帝因何箭疮发作，血崩而亡。遂成未解之谜。且神上宗师又因何料定，灵帝必死于困龙台上。亦未可知也。”
知二贼反目。新任冀州牧桓典，见有机可乘，这便快马奉告蓟王。因而蓟王，真欲夏季发兵，剿除黑山贼寇，活捉黑山飞燕。陛下北巡遇袭身亡，很多未解之谜，唯从张燕之口，方能得知。
朝歌县，鹿场山。苍岩谷，黑山大寨。
“信使在此。”韩暹便引一人入内。
“有并州牧董卓，克日北上。从南匈奴王庭及奢延鲜卑属国，借兵数万。商定开春以后，剿除白波。蓟王亦上表，或亦等雪化路开，便出兵讨伐黑山。所谓唇亡齿寒。白波若亡，黑山孤木难支。反之亦然。”襄楷言道：“为长远计。渠帅当早做筹算。”
换言之。蓟王发兵讨伐黑山，最大心愿，便是活捉张燕。以解心中未解之谜。
“右丞言：杨大哥依计行事，三五载以内，必见分晓。”游徼这便言道。
张燕不置可否，反问道：“若投董卓，神宗觉得然否？”
“且自观。”杨奉将右丞密信，递给韩暹。
“好。”杨奉等人欣喜若狂。自随郭太落草，杨奉等人无一日不提心吊胆。本日终究拨云见日，苦尽甘……“咦？”
事不宜迟。游徼遂从后槽牙勾起一条丝线，将坠在腹中的细竹节谨慎拽出：“右丞密信在此，杨大哥速观。”
不出不测。蓟王紧跟上表，欲起兵剿除黑山。新帝亦欣然应允。
“得令。”事不宜迟，游徼马上返回洛阳不提。
“劳兄弟回禀右丞，我等自当依计行事。”杨奉肃容下拜。
“（张）燕自返来，疑窦满腹。还望先生不吝见教，为我解惑。”张燕抱拳道。
“先生所言极是。”张燕仓猝抱拳道：“愿闻其详。”
蓟王此举，并不料外。
“依神宗之意，我等该当如何？”张燕再问。
“不臣之心”，未及出口。便被杨奉挥手打断：“右丞运筹帷幄当中，决胜千里以外。智机千变，神鬼奇谋。又岂是我等能够窥破。然，右丞对主公，忠心不二。毋需见疑。牢记，祸从口出。”
却闻杨奉一声惊呼。又细细打量，面上忧色全消。
见到故交，杨奉大喜见礼：“多年未见，兄弟可好。”
“大哥！”韩暹顶风冒雪，掀帘而入。
寒冬时节，滴水成冰。
“先投郭太，再投董卓。”杨奉饱经历练，渐可独当一面。略作考虑，已窥破端倪：“先前传闻。新任并州牧董卓，携重礼北上。从南匈奴及鲜卑属国，借来胡骑数万。便为剿除我白波。本日又收右丞密信。要我等再投董卓。此消彼长。董卓先借胡骑，再得白波，手握十万精兵。十万精兵双手奉上，右丞计将安出？”
新帝欣然应允。自黄巾乱后，便一向封存的构造大阵废墟。终得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