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0 洛阳上计
卷在车檐下的防雨皮革敏捷抽出,相互拼集成一块大大的篷顶,将圈内空间掩蔽大半。一道道的裂缝,恰好用来通气。
临乡有两千白毦精卒,一千板楯黄弩手,另有寄父和典韦两个万人敌镇守。母亲、老婆当安然无恙。
大姐名嫣。刘备称嫣儿姐。红艳为‘嫣’。出身鲜卑的嫣儿,有一头艳如流火般的红发。与嫣色近。母亲故取此字为其名。昨晚便是她陪在刘备身边。
刘备年纪渐长,反不如少时密切。现在同车而居,少年时的密切无间,便一下子全返来了。
难怪。
刘备要先西进,再南下。
徐荣、程普的震惊皆在脸上。
谁又能想到,七人皆是深藏不露的一流剑客。
标兵来报,四周亭驿皆毁于烽火,未及补葺。
此乃合击术!
又说,只要一座烧毁的烽堠(hòu),可供落脚。
之以是赶了个大早。乃是不想劳师动众。君侯也不风俗与人拜别。且车上有巨额献金,不宜张扬。
车队这便向烽堠驶去。
如前所说。亭与亭的间距,与人丁密度相干。人丁稠密,便少于十里。若人丁希少,则多于十里。雪化路开,垂垂泥泞。幸亏官道夯打安稳,上层浮泥未影响基层硬土。车马行走如常,只是速率稍慢。
前、中、后,三节车厢,服从各有分歧。
天空飞雪,路上已结薄冰。车内炭火熊熊,暖和如春。
入上谷郡后,烽燧渐多。沿途亭驿皆有边军驻守。刘备乃是陛下诏封辅汉将军。将令一出,立即通行无阻。一起西进。傍晚时分,眼看头顶浓云密布,大雪将落,却遍寻不着一处亭舍置驿,可供落脚。
一夜无话。
第一批白琉璃,便安装在刘备的马车上。隔着薄纱和琉璃,看遍沿路风景,亦是可贵的享用。马车下装板簧,车厢内铺楼桑寝垫。车轮亦做轻量化钢性改革。减震、避震,双管齐下。非常温馨。
傍晚已到上谷郡境内。
此去上谷郡,便要先入北方道。北方道乃是连通长城沿线的一条驰道。由九原沿长城东行,历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至辽西碣石。上郡道则经高陵北至上郡,再到云中,衔接北方道。
竟锋薄透影。盘中每一片,皆是如此。
刘备吃完便登车入眠。七婢相伴身侧,统统皆如少时模样。
洗漱换衣,中车厢长长的矮几,已摆满早餐。围坐在刘备身边,一碗白粥亦苦涩。
雪霁初晴,夏季暖阳。临乡上计车队,持续踏雪前行。
胡人游牧,展转草场。有半年时候皆是车居。故而车厢阔长。刘备没有打造诸如邑中舫车那种能载百人的大车。过分惹眼,恐遭人非议。此去洛阳,天子脚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让苏伯只对高车略作改进。表面如常,还是两轮。厢内却别有洞天。改革后的高车,乃至可前后连成一串。前后间隙以毛毡相连。前车套六匹鲜卑重耕马,可轻松拖动三连队。
史涣在车外扣问:主公醒否,可否出发。
看似舍近求远,绕了冤枉路。然驰道平整,可日行四百里。便是车队,亦可日行两百里。远比走官道来的便利。
难怪君侯此去洛阳,家中虎将一个未带。只带了少时相伴长大的七女婢。
刘备笑答:可也。
待盘中一张张摆列整齐,炙烤到焦黄流油的肉片,端到面前。徐荣程普,面色凝重。各自用长箸悄悄夹起一片。
腿下微微一阵轻动,车队这便出发。
七人绕行塘上篝火。衣袖飞舞,身形交叉。举手投足,如行云流水。
徐荣、程普率队猎了几只野雉和一头野猪。刘备便交给七婢,烹制貊炙。婉儿主庖,余下姐妹从旁帮助。手中厨刀,高低翻飞。不时便将这头颇大的野猪开膛剖腹。尽去秽物脏器,由长签穿好,架在火上炙烤。
临行前,已安排好统统。即使有些许缺失,以临乡官吏之能,亦可安妥措置。实在毒手,六百里去信洛阳,请刘备决计,也不过三五日。
心有灵犀。刘备刚展开眼,嫣儿姐已将目光投来。
冬至后五日、凌晨。
『第二卷:临乡·完』。
所幸刘备未雨绸缪,改革马车。这便择一空位,圈成圆车阵。搬动机簧,外侧厢墙自行落地。封死车底。内层厢墙虽薄,却覆盖珐琅甲片,防备自当无碍。马匹皆牵入圈中,身披御寒毛毯,由车夫好生顾问。
另有四位大儒坐镇学坛,名誉无两。士人亦不会找费事。
车队从临乡解缆。先沿官道北进上谷郡,再西入上郡道,一起南下,沿驰道前去洛阳。徐荣、程普,各领一百鼍龙骑、一百射虎骑,沿途护送。
打扫积雪,挖出火塘。兵士砍来薪柴,用鱼油柴炭扑灭。烟气冲天而起,未几时便暖和如春。
堠,土堡。
岁末将至,路上皆是归乡的游子、客商。标兵回报,亭舍客满。若亮明身份,天然能够落脚。却苦了满舍的旅人。百余人的车队人马,亦多有不便。便未去打搅。
先嫣然一笑。后快步走来。为他束发,整衣。
前车起居,中车餐饮,后车厨卫。服从与西林车楼近似。水洗、烹煮、安寝,一应俱全,尺寸呼应缩小。十余辆马车,皆可前后连接。需求时首尾相连,围成圆车阵。守备亦无忧。
刘备告别娇妻、母亲,另有赶来送行的两位家丞,前去洛阳上计。
内有母亲、士异,外有耿雍、崔钧,体系健全。自也不会有题目。即使君侯在外,只要公孙氏安然诞下麟儿。有临乡少主在,家臣、民气亦不会狼藉。
翌日凌晨,刘备还未醒来。众姐姐已各自起家,自行繁忙起来。
烽堠,便是指顶上堆放烽火,用来瞭望通报敌情的军堡。
鼍龙、射虎骑漫衍四周设岗鉴戒。绣衣吏居中而守。以伍、什为单位,轮番进食。铠甲之下有羽绒卫衣。且手套、耳衣齐备。加上满身甲片,密不通风。便是漫漫寒夜亦不觉冷意。
刘备与乌桓、匈奴各部交好。便是路上遇见,亦不会难堪。若真有人敢打车上献金的主张。且问问身边虎贲先。
寒光乍起。猪毛纷繁坠落火中。一时火苗飞舞,灿若繁星。短短的时候。一头完整的野猪,竟被七人联手割出无数道精密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