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同轨毕至
函园距雍门不过五里之遥。乃西郭繁华之地。举家迁入函陵,既坐享繁华,又安然无忧。分身其美。
“而后大将军‘投桃报李’,反将美妾赠与蓟王,此事当真否?”
“丧”乃规定活人(死者支属等)在丧期内的行动,乃丧礼之核心。包含丧服、丧期、丧礼诸仪节等。
“只恨孤掌难鸣。”董重叹道:“洛阳八关皆握在大将军之手。万一,朝中生变,鞭长莫及也。”
“府中家小,可有伤亡?”陛下疏忽其卖惨。
“蓟王披丧送亲,大将军闭门不纳,还命死士先射。但是真相?”
王美人入土为安,陛下终究临朝。
待刑毕。虎狼兵士遂将肉袋拖下。又等小黄门拭干血迹,陛下居高低问:“大将军?”
何止董重。刘备又将恩师府邸亦迁入园中。曹操不请自来,袁术、曹冲、赵延、乃至侍御史桓典,执金吾王斌等人,亦举家搬入。
却也不成不防。正如史上,窦太后思母早亡。董太后亦因“董重被何进围歼,自刎于后堂”,恐忧而死。
百官插手的,乃是“送葬礼”又称“出殡礼”。护送王美人棺椁入文陵。先停放在“殡宫”,百官祭拜后,再送入墓室安葬。最后封闭地宫,由执金吾王斌与河南尹何苗,领兵士“复土成丘”。
换言之,唯有先保住董重身家性命,方能为董太后续命。不管朝中、宫中,当不成让何氏一门独大。
“臣,服从。”何进再拜出列。终归是理亏词穷。若追本溯源,乃是他何进大不敬在先。蓟王问罪于后。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亏损全当占便宜。宗室,外戚,陛下自会均衡。免了蓟王莽撞之责,便是赦了大将军大不敬之罪。
“准奏。”陛下乾坤专断:“蓟王东征西讨,劳苦功高。然久居在外,思念故国亦是人之常情。先前朕三赐九锡,蓟王皆拒之。现在返国,当‘加黄钺’,以示荣归。”
朝中百官,皆插手葬礼。大将军何进亦不例外。
“如此,有来有往,有始有终。此事不提也罢。大将军觉得如何?”陛下一锤定音。
‘加黄钺’三字一出,满朝文武无不屏气。谓“黄钺”者,是以黄金为饰之斧钺。为帝王所公用,或特赐给“专主挞伐”之重臣。《书・牧誓》:“(周武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
话说刘备少年魂归,布局二十载。想必,当不至于此。
百无忌讳,何其利落。
大将军豢养死士,不成不防。
汉时葬式秉承周制。天子七日殡,七月葬。诸侯五日殡,蒲月葬。大夫士三日殡,三月或逾月葬。
侍御史劾奏蓟王之声,此起彼伏。历经大悲大喜,生离死别。陛下颇多沉稳。神采不悲不喜,不疾不徐。待侍御史奏罢,轻启尊口:“杖毙。”
“祭”乃规定丧期内的祭奠活动,分丧祭和吉祭。前者指“百日内(百日祭)”之祭,如虞祭、卒哭祭,等等;后者指卒哭祭后,至丧期期满之祭,如小祥祭、大祥祭、樽祭等。
宾主落座。
此事,自有左丞荀攸一力承担。立冬前后,蓟国千里水稻开镰。刘备归心似箭。
本日以后。陛下包庇蓟王之心,朝野尽知也。
与恩师及一众老友告别。
董严峻喜之下,拍案而起。自发失色,又仓猝近前施礼:“玄德且受董某一拜!”
蓟王亦在。恐怕二人“仇敌相见,分外眼红”。决计错开。刘备车入宗室行列,大将军车入百官行列。
葬时有挽歌。
棍棒重击之声,并惨叫此起彼伏。
“灵帝文陵,山方三百步,高十二丈。在雒阳西北,去雒阳二十里。”
“当真。”何进忍气吞声。
公然屠户出身,不知进退。
便有虎狼之士,兵甲上殿。将这位吐沫横飞的侍御史,倒装入袋。乱棍杖毙。
天子葬“同轨毕至(诸侯王皆要参加)”,诸侯葬联盟至,大夫士葬同位至,庶人葬族党相会。棺樟衣衾,自天子至于庶人,务尽其美。棺厚五寸,称之为“椁”。而其作法:天子四重,诸侯三重,皆用松。大夫二重用柏,庶人一重用杂禾(杂木)。
若细究起来,大将军夷三族矣。
“臣在。”卢植起家奏对。
刘备笑言:“董骠骑亦是外戚,何惧大将军。”
“你我恩若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刘备笑着扶起。
“臣,服从。”
“替朕送行蓟王。”
今,黄巾初平,百废待兴。关东大地,疗摄生息。若无诸侯之乱,不出数年,当可渐复元气。只怕诸侯并起,相互挞伐,重蹈汉末复辙。
刘备言道:“函陵非常宜居。陵邑乃仿蓟国城池督造。水洗水暖齐备。又有幕府雄兵拱卫。董骠骑何不在园中置一别院。将府中家小,尽数迁入。”
董重所虑,刘备焉能不知。不过算起来,陛下应还稀有年阳寿。大将军一时半刻,当不敢轻动。
“臣在。”何进头缠纱布,起家出列。
携众侧妃,择谷旦,车驾出府,奔赴蓟国。
待此事罢。宗正刘焉起家奏报:“启禀陛下,蓟王思乡心切,上表返国。请陛下决计。”
“是。”何进再答。
朝会初开。重头戏便是蓟王与大将军斗法。蓟王深居简出,称病不朝。百官当中,亦无一人替他进言。做足了孤臣之姿。反观大将军何进,人多口杂,气势滚滚,咄咄逼人,反惹人生厌。王美人丧期纳妾,枉为人臣。还死咬不放,不肯善罢甘休。
“臣,服从。”刘焉领命。
“卢尚书。”陛下又道。
董重言道:“玄德此番,当早去早回。朝中大将军一系人马,只手遮天。便是尚书令曹节亦不敢与争。普天之下,能与之相敌者,唯玄德一人耳。”
陛下又道:“宗正且替朕传语蓟王:陇右一地,流徙羌氐数百万众,还需蓟王坐镇。宜速归。”
王美人追尊“文园朱紫”。所谓“人死为大”,“仪比敬、恭二陵”,便又擢升一等。以皇后之礼下葬。
王美人仪轨虽高,却非皇后。故不能与陛下合葬。地宫封闭后,多数不会复开。若此时是皇后下葬,待陛下驾崩时,还需重启地宫,帝后合葬。
“无一人受伤。”何进照实作答。
一别经年,身不由己。本日得归,不啻鱼游大海。
罢朝后。卢尚书劈面,不时有经停百官,拦路施礼。骠骑将军董重,更是喜气洋洋。驱车奔赴东郭,先赶来与刘备相见。
时下,完整的丧礼,应包含:丧、葬、祭,三个部分。
“葬”乃规定死者应享的报酬,大抵包含葬式和墓式两种。葬式,规定死者所穿服饰,陪葬明器,棺椁轨制及其葬礼节式;墓式,规定陵、墓之规格,如占空中积、高度、形制及墓前碑刻、石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