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4 如约而娶

刘备出发前，临乡已有家书传来。言，此次与窦氏琼英，相伴来京者，另有五十五国，五十六公主中的二十八人。

刘备直言回绝：“回禀太后，臣已二十有四。待贵女长成，已至不惑之年。如何婚配？”

且董太后已言明：“如何嫁娶，皆待来日”。言下之意，若公孙王妃健在，便为偏妃。若公孙王妃不在，可续弦王妃。

定要让公孙长姐，长命百岁。与孤相伴终老。凡想入主王妃之位者，皆死在前头。

目视刘备起家辞职。赳赳丈夫，气度轩昂。丰神如玉，胸罗斑斓。好一个天家麒麟。

便有亲信宫女接过，转呈帘后。

国名也停止了恰当变动。诸如前后、大小，能省则省，改辕易辙。国名分歧，虽种出一支，久而久之，各国亦会自行辨别。归根结底。五十五国，各自独立，又统归都护府所辖，才是万全之策。

撤除给陛下献宝。二宫太后，中宫何后，皆要去拜见。奉上一笔不菲的献礼，亦不成少。

合法大用。

礼多人不怪。

帘后董太后，柔声言道：“王上请起，赐座。”

刘备再拜：“谢太后。”

“此事无需王上顾虑，朕当亲书太妃。”董太后咬定青山不放松。

偏殿人来人往，乳香四溢。不时有孺子哭泣。恰是董太后豢养的逐鬼孺子。深宫当中，人比鬼怪。要说，人间有无鬼神，且看心中有无马脚。

心念至此，董太后竟不觉泪流。时人皆知朕“使帝卖官求贷自纳，款项盈合座实。”从朝堂三公直至处所官吏，皆密码标价，西园售卖。时人又岂能知，大汉皇室，撤除南北二宫，近池苑囿，还剩多少产业。

董太后细细看过，不由眉开眼笑：“王上有礼有节，也不枉朕一片包庇之心。”

刘备在心中叹了口气。却神采如常：“正如太后所言。臣只讨情意相通，比翼齐飞。至于聚少离多，春秋整齐，皆不敷为虑。两情如果悠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五十六位公主，白日习文学武，夜晚机织刺绣。斗转星移，日夜不缀。汉礼精纯，词能达意。亦写成一手工致汉隶。撤除本性、种族使然，统统皆与汉人无异。

“王上所言极是。”董太后柔声道：“我侄董承，有一女。相者言，此女后必大贵。不如待长成，再嫁王上如何？”

“太后谬赞。刘备不过旁系末枝。能享齐人之福，已是大幸。且如太后所言，我与董骠骑，乃老友。虽未义结金兰，却也是刎颈之交。”

王太妃的企图，自不消说。蓟王春秋鼎盛，妃姬浩繁。自当开枝散叶，多生贵子贵女。蓟国若不敷分，另有西域诸国，陇右一地。如若还不敷，扬帆出海，开疆辟土，筑城封王亦无不成。终归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天然直。君不见中流砥柱，惊涛拍岸。舟船自被逆浪推离，安然驶过。

“谢太后。”刘备就坐，遂从袖中取出礼单，双手奉上。

待董承之女长成，不管彼时势成与不成。蓟王皆会践约而娶。且即便身逢大难，一门被害。蓟王亦会仗义援手，保董氏贵女安然。

时人重诺。豪杰更是重诺轻死。刘备乃当世豪杰。既已承诺，必无忏悔。再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刘备先父与范氏女指腹为婚。长女不幸短命，范氏待小女长成，再嫁之。便是现在蓟国王太妃。

董太后虽未指名道姓，且言语间能省则省，然刘备又岂能不知。这便对曰：“臣，谨遵太后之命。”

话说。汝等皆觉得，孤还是史上阿谁“数遗老婆”的刘先主吗。

陛下虽许他乞假不朝。刘备却一刻也不得闲。

“一家人又何必见外。”重礼动手，董太后亦非常动情：“王上与朕侄儿订交莫逆。先时，孤掌难鸣，今王上既回，当联手应对，延我大汉鼎祚。”

蓟王天命所归，又何愁繁华繁华连绵无尽，蒙荫子子孙孙。

“臣，抢先禀母亲。”

“好一个‘两情如果悠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闻此言，董太后不由心花怒放：“既如此，朕便做主，为王上定下这门婚事。如何嫁娶，皆待来日。”

“甚好，甚好。”董太后隔帘看蓟王英姿无穷，不由言道：“只恨（董氏）门内无人。如有二八才子，必也同嫁王上，以续通家之好。”

正应了那句，上天有好生之德。

毕竟，她是陛下生母。本日既开尊口，必定得陛下应允。刘备身为人臣，只需不违伦常礼法，亦不便回绝。

大义身先。

明天若不承诺，董太后必生间隙。于国于家皆倒霉。

前情旧事，足见一斑。

刘备也憋着一口气啊。

“臣，领命。”刘备还能如何。董承之女，莫不是董朱紫？十年以后，物是人非。董太后或已不再。时势究竟如何，便是刘备亦没法预感。

“臣，刘备。叩见太后。”刘备身披王服，跪行大礼。

为人女，为人妇，为人母。又为何不能给子孙后代，购置些家业。让子子孙孙，不必布衣疏食，忍饥受冻。不幸天下父母心。试问，朕又错在那里。

入宫方知。七月流火，为避暑乘凉，何后已迁往濯龙园，华云号行宫。刘备便先转去永乐宫，觐见永乐董太后。

待长成，又学母亲，与江湖草泽，桃园结义。母子一脉相承，传为嘉话。

更何况，一旦功成。扶保贵子即位为帝。当时，蓟王自会披肝沥胆，护佑董氏一门全面。

朕，即死，亦足瞑目矣。

为便于办理，不使一家独大。刘备平西域后，令都护府将两汉以来，被各大国兼并之小国，尽数复辟。再加今汉新封如滑国等新国，且撤除贵霜、安眠等域外大国，西域仍有五十五国。

看似皋牢结好蓟王，只为面前。实则，乃为董氏铺一条后路也。董太后虽只顾私利，却也能为长远计。

攀亲如缔盟。

“无妨。”董太后早已想好说辞：“听闻王妃公孙氏，由长太妃数岁。如此看来，春秋…多寡，蓟王似并不在乎。”

母亲寡居，含辛茹苦，变卖产业，哺养刘备成人。为绝人丁食，义结金兰。二位义母，视如己出。刘备至孝，侍义母如生母。

天下非常，煌煌天家又占多少。

董太后越看越喜，不由得打起腹稿：“蓟王太妃台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