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7 都护西域
刘备的表情如过山车普通。欣喜，欣喜，欣喜，欣喜莫名，乃至到麻痹。全无感受。
“见主簿来往账目，玉料不但卖与贵爵世家，乃至数位诸侯王。亦贩给很多江湖人士，此中便有承平道。”刘备微微一顿：“主簿与那承平道，究竟是何干系？”
“刘备深谢。”说完，竟长揖及地。站在身侧的于阗王，仓猝陪礼。
见机会已到。刘备又命阎行射出鸣镝。
于阗王这才问道：“不知这承平道张教主，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换回老贼一家性命。”
然，老朽富可敌国，吃穿不尽。上天待我不薄，何言已死？”秦牧嗤鼻一笑：“子曰，不语怪力乱神。我等饱读贤人书，又岂能被他一两句妖言所惑。”
宗教信奉的力量当然可骇。但更多的倒是一种小我崇拜。
打扮成牧羊人的老者，一声哀叹：“回禀长史，老朽便是秦牧。”
正如刘备所料。
“老朽与那张教主，惺惺相惜，算是同道中人。常有手札来往。至于教主口中的天下承平，彼苍已死，黄天当立，诸如此类。老朽却不信。”秦牧答道。
朝阳东升时。浓烟才垂垂飘散。绣衣吏头戴呼吸面罩，在屋脊上来回巡查。幸亏临街商肆，皆有前后两进院落，毒雾一旦越太高墙，便会被冷风吹散，加上遁藏及时，所幸并无职员伤亡。
“所谓急病乱投医。多是些磨难流民，走投无路。被恩赐一碗米粥，又或是施了一碗符水，得以苟活。故而感激涕零，坚信不疑。
若论对人体的体味。刘备麾下的这些豪杰，当仁不让。何需用重刑，便是一根细细的绳索，便将贼人一肚子祸水，尽数倒出。
却也抵不过树倒猢狲散。
仓禀私库尽数封存。交因为阗守军日夜看管不提。
珍珠玛瑙，宝石玉料。全都不算。单单各国金币，便有千万枚。
不等街上浓雾散尽。绣衣吏便沿高楼房脊，四散而去。
大略看过，实在是富可敌国。
成王败寇。与那些开天辟地，另立新朝的不世明君比拟。他们独一的短板，便是失利了。
交叉比对，将供词清算上报。埋没各处的来往账目，买卖流水，出入凭据，皆聚到刘备手中。
三千精锐贼兵，尽数毙命。留下的皆是老弱病残，不堪一击。绣衣吏五人一伍，剿灭残敌。再将手无寸铁的工匠杂役，悉数押入大牢。
“主簿想取而代之，自主为于阗王呼？”
景象可参考鲜卑盛极而崩。大单于檀石槐一死，鲜卑立即四分五裂，不复畴前。
盗采昆仑玉石，三十载。堆集了多少财产。可与刘备辛苦种田，二十年相对比。
要说，是否天佑大汉，不得而知。
“谢长史。”秦牧终究动容：“张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老朽通过十余年手札来往，对张教主其人，略故意得。手书在密室以内，长史尽可取来一观。”
押送入城，带到刘备和于阗王面前。
刘备辛苦种田二十载。不如五辆构造驴车来钱快。
这让刘备稍稍放心。若承平道，见缝插针，早已暗中涉足西域各个方面。刘备老诚恳实，返回临乡。静待张教主寿终正寝，成仙升仙，吧。
须知，种田十倍利。经商百倍利。另有一种。号称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便是指玉器。何止一本万利。
但凡是，为了一己之私，能持之以恒，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数十载，乃至不吝耗尽毕生心血的诡计家。皆非常人可比。
收到信号，于阗王遂命令，舒展城门，只进不出。又令游骑在城外来往巡查，制止贼酋从隧道逃生。
“主簿妙手腕。”对于面前这个冬眠了三十余载的诡计家，刘备亦一亦声叹。
人证物证具在。三千颗脑袋，正等着硝制装匣。胆敢攻击西域长史。划一于谋反。
俗话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恕老朽桎梏在身，不能全礼。”秦牧安然受之。
出身明净的，匠人、杂役、主子，管事。皆被留任，重操旧业。统统仍旧。只不过店主换成了长史刘备。
当然了，那些本来见不得光的玉石私运买卖。现在皆可借长史府之名，堂而皇之的拿出发卖。品格更好，代价天然也更贵。
刘备南巡前便向于阗王发来手书，令他依计行事。鸣镝射空，舒展城门。
刘备悄悄点头：“信。”
黄巾之乱初期。势如野火燎原，囊括大汉。待张教主身故，便一败涂地，转眼崩塌。
罪犯的产业，自要全数充公。
贼人各个据点，年前便探查一清。只需按图索骥，便可将一众幕后黑手缉捕归案。
“有理。”刘备欣然点头：“但凭此言，我保你百口不死。”
三今后，幕后主谋一家长幼被于阗游骑，在城外绿洲截获。果如刘备所料。狡兔三窟。主谋确是发掘了一条密道，可直通城外。
长长的车队，来往它乾与西城之间，将抄家所得尽数运回。
构造驴车辛苦卖，不如抄家一日夜。
“但是秦主簿。”刘备笑问。
即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都说彼苍已死。刘备却说彼苍有眼。
“长史，但说无妨。”
此事果与承平道，脱不了干系。却也有分歧。幕后主谋和承平道，更多是相互操纵，近似一种疏松的缔盟干系。并非承平道中人。
当夷三族。
很快便有人熬不过，将各种隐蔽内幕，悉数道出。
“时势急转，造化弄人。老朽战战兢兢，一起走到了明天。成败皆在一念之间。若非长史，他日，或能得偿所愿，北面称孤。当时，若长史再来，亦是座上宾。老朽又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为何败得如此之快。张教主俄然身亡，便是主因。
“我有一事不解。烦请主簿奉告。”
前有鲜卑大单于檀石槐，盛极一时无端身亡。后有承平道张教主，情势大好忽命丧鬼域。
刘备这便命人押入死牢，择日斩首示众。
“若老朽说，曾经只想做一个名臣，长史可托？”
“为何不信？”刘备再问。
“本来如此。”于阗王似懂非懂。
何如刘备料敌在先。守株待兔。将这些从地底俄然冒出来的牧民，悉数拿下。
刘备冲秦牧远去的背影，言道：“此贼不过癣疥之疾（jiè xuǎn zhī jí）?，张教主，才是亲信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