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8 大权独揽
“当如何行事，还望奉告。”雕零浑抱拳道。
猜想，稀有万凉州义从，十万羌骑傍身。金城太守一职，自当再无变数。
南匈奴、鲜卑十四部，一唱一和，虚真假实。我等羌人，只知牧羊放马，如何能敌如此心机，奇谋。”
细谛听完，雕零浑亦感慨：“蓟国谋主，神谋无双。现在想来，茅塞顿开。”
这便与二人临时相安，静待六月下旬的到来。
汗青上，也如此这般。先杀王国，再杀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只要宋建见机快，早早分道扬镳。自称河首平汉王，堆积部下于枹罕，改元，置百官，长达三十馀年。
这便是为何韩遂、马腾之辈，屡败屡战。只需逃回西凉，总能东山复兴，卷土重来的启事了。西州一地，有羌胡百万之众，却不归朝廷所辖。未编户成齐民，实在可惜。
就四夷而言。撤除各自的原始信奉。最大的阻力，当来自“羌渠”。羌渠，是“羌人渠帅”的简称。划一于胡人的“部落大人”，为部落首级。檀石槐以后，羌胡合流，日趋较着。羌人民风和胡人日渐附近。故也一样服从于部落首级，“部众莫敢违犯”，“违大人言死”。
而我等一起急追，半路听闻乃‘着匈奴衣胡’所为，又恰逢匈奴王庭南下放牧，便直渡奢延水，奔赴白土王庭。时在肤施渡口，与船上长幼擦身而过。待追至白土王庭，十万家小早已远去。匈奴王庭一无所获，又反追到鲜卑十四部，见营中各处大篝火，又无节庆。当时不知何故，现在想来，必是转运十万长幼的数千辆高车，被劈烧一空。正因十万部族在奢延水南岸，便已登船，故而北岸，只余空车轻辙。
只需能确保羌渠的既得好处，窜改亦何尝不成。因为，窜改的动力，来自被四夷俯视，煌煌四百年的大汉蓟王。作为高档文明的大汉，对低等文明的吸引力，自当无与伦比。
让雕零浑附耳上来，藩商一字一句道：“将计就计。”
藩商这便觉悟：“但是十万部族？”
韩遂特地让智囊阎忠代为去信二人，只谈兄弟交谊，同袍之义，杜口不提迁入家小。
以是在刘备看来，世俗间最大的阻力，便来自不肯放权的三十六部羌渠们。
雕零浑夜入藩商草庐，细说前情诸事。
“王子言之有理。”
挑头谋反的风险，划一于自领“罪夷三族”。
见合众将军不再难堪。边章、宋建二人，亦就坡下驴。满口忠义，各自指天为誓，人在关在，关毁人亡，如此。
藩商一声感喟：“果不出贾丞所料。所谓‘覆水难收，骑虎难下’。猜忌一起，断难清算。杀一人是杀，杀五人亦是杀。先前推王国为共主，兵权分释六人。现在只剩三人手握兵权，若剩下二人皆死，韩遂便可大权独揽。”
胡人劈面，切莫提“胡虏”二字。常自称为“北人”。便可见一斑。
“遐想四百年前，白登之围。冒顿单于控弦十万，将高祖团团困于孤城。岂料陈平献计，贿赂阏氏，网开一面。才令大汉鼎祚得以持续。陈平后又献和亲之策。我等先民，皆觉得乃大汉逞强，而心胸对劲，安然受之。然四百年畴昔，部落大人，乃至各部单于，多身具汉室血脉。以大汉为母族。须知，北人风俗，贵少贱老，怒杀父兄却不害母亲。如此潜移默化，乃至今汉以来，北人不竭南迁，漠北再无王庭。陈平四百年前出一策，现在想来，是多么神鬼奇谋。”
“唉……”先零王子一声长叹：“前有陈平，今有贾诩。神鬼奇谋，环球无双。今若不从，他日必死无葬身之地也。”
百年羌乱，羌人笔笔血泪。段太尉以后，很多羌渠指天为誓，再不敢等闲言反。
此次关西贼乱。启事乃是以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为首的凉州黄巾渠帅，重金贿赂三十六部羌渠，以汉羌冲突相激，举兵起事。跟着拉拢凉州义从首级宋建、王国。后又逼迫西州豪杰，边章、韩遂入伙。
“愿闻其详。”所谓同病相怜，王子这便抱拳相问。
是战是降，又该何时战，何时降。皆可自行决定，再无掣肘。
一言蔽之，三十六部羌渠需汉人豪强出头是其一；蓟王凶名赫赫，反贼只能抱团取暖是其二。
所谓“枪挑出头鸟”。
王国、北宫伯玉、李文侯，同日死亡。只剩韩遂、边章、宋建。
雕零浑苦笑：“便是族中旧事。”
青石津，山下大营。
藩商一愣，不知其深意。恐怕变生肘腋，这便诘问：“何事令王子茅塞顿开？”
为安边章、宋建之心。
之以是能称王三十余载，正因关东群雄并起，杀伐不竭。有力西顾。
“然也。”雕零浑干脆将心中所想，尽数道来：“想必从一开端，我族便已入彀。先令虎牙营西去，以示长安守备空虚。便是要诱我族精锐尽出，前去抄掠。而后，看似东迁远遁的鲜卑十四部，便杀了个回马枪。将我十万部族，尽数掠走。又在奢延水南岸登船，送往蓟国。
陛下神之操盘。为长远计，将蓟王调往关西，也算是一着妙棋。
之以是，敢杀边章、宋建。
藩商也是初闻详情。这便感慨：“王子切莫暗自伤怀……我等北人，亦心有戚戚。”
韩遂草草看过，嘲笑声中，付之一炬。
蓟王刘备更是只杀贼酋，释罪从众。
刘备感觉，人都有神驰夸姣糊口的本能。正如那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近乎是一种本性，或者说天然征象。大汉以高为贵。神仙好楼居，常思成仙登仙，便是对“高”的最好解释。
事不宜迟。韩遂与雕零浑暗中商定细节，这便动手安插统统。
时下争做汉人，可比后代争做洋人。且另有过之无不及。
故在汉末。三十六部羌渠，常以西州汉人豪强为首，断不敢伶仃扯旗谋反。
说白了，还是好处之争。
若非蓟王横空出世，关西必悠长祸乱。
只需再杀边章、宋建，韩遂便可同一六部。成为独一首级。如此一来，首级之位再无人可选。三十六部羌渠自当归心。韩遂坐拥数万精兵，十万羌骑。当可与汉军，掰掰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