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敦煌六姓

另一类则为避祸而逃徙西州。如麴氏、令狐氏等。素有“西州著姓”之称的令狐氏，本为晋阳大姓，之以是背井离乡，举族远徙千里，乃为避王莽之祸。

李儒面露得色。想当初，主公豪掷一亿与陛下对赌。所求，不过我李文优一人耳。

高傲震关到卑羽山，约三千八百里。轻车一日三百里，亦需十余日。来回需一月。

李儒笑叹：“主公善识人，我等已尽知也。”

日升解缆，日落前已达陇县。丝路冲要，上邽县，便涵括此中。

曹全，字景完，敦煌效谷人。“萧规曹随”之曹参后嗣。生性贤孝，收养季祖母，先意承志，存亡之敬，礼无遗缺。故里报酬之谚曰：“重亲致欢曹景完。”建宁二年举孝廉，官郎中，拜司戊部司马，讨疏勒王和德。师还，迁右扶风槐里令。旋以弟丧弃官。本年初，复举孝廉。

苏则，字文师，扶风武功人。少以学行，闻名乡里。年二十被举为孝廉，又举茂才，朝廷曾征去都城任职，却未应召，现客居酒泉。

侯瑾，字子瑜，亦是敦煌人。少孤贫，依族人居。性好学，为人俑（客庸）作得资，暮还，燃薪而读。常以礼自守，不欺暗室。州郡累召，皆称疾不到。后徙入山中，静思著作。西河人敬其才，不敢呼名，皆称“侯君”。

所谓鹤立鸡群。又说‘矮子里挑将军’。

天气已晚，刘备这便入驻秦亭邑。

上邽（guī），古县名，本邽戎地。武帝元鼎二年，析上邽，在关陇冲要置净水县、戎邑道与陇县。明帝永平十七年，又改净水县为豲（huán）坻聚，与绵诸道、戎邑道一起并入陇县。

史涣领绣衣吏，希雷娅领御卫，发构造兵一百辆，西去敦煌。

刘备笑道：“未及弱冠，便为一城之长。他日，出为州郡之守，亦驾轻就熟。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时下，当‘以滋味说汤’，先烹小鲜耳。”

众皆佩服。

“朱门、豪门，皆是百姓。朱门士子，自当启用。然豪门学子，亦不成忘。”刘备笑问：“豪门士子，诸位可有所获？”

田丰起家奏报：“州郡皆有人选上报。”

刘备笑答：“自是‘侯君’。”

戏志才笑言：“有‘一亿主簿’美玉在前。百骑劫营，又何必诧异。”

“然也。”田丰答道。

“主公明见。”众谋主纷繁言道。

荀攸笑言：“杜赵等人，皆二千石之才，却仕三百石之长。实乃大材小用。”

“豲坻聚有秦亭”，秦人先祖，秦非子牧马有功，封邑于此。周庄王九年，秦武公伐邽戎取其地，始置邽县。上邽乃中原史上最早设置的县。

世人闻言，皆抚掌大笑。

无妨。陇右皆平，别无匪患。特别是丝路沿线，城池关隘，皆有幕府将校驻守。刘备全当出游，趁便体察沿途风土民情。所谓令媛之子坐不垂堂。刘备位高权重。一人身系江山社稷，万千百姓。便是出游，亦涓滴草率不得。

久而久之，敦煌便成了西迁氏族，堆积之地。两汉之交，王莽逆乱。敦煌大姓趁机洗清罪过，成为豪强，又进而成为世家。

第三类，则因罪徒边。如敦煌索氏。武帝时，太中大夫索抚、丞相赵周切谏忤旨，徒边，元鼎六年从巨鹿迁入敦煌。此一支后被称为“北索”。王莽天凤三年，索氏家属又有一支由巨鹿西迁而至，乃为鸣开都尉索骏以后，称为“南索”。

为何大族多出敦煌。

探听到侯瑾隐居在敦煌卑羽山中，刘备这便轻车简从，亲身登门拜访。

刘备不由感慨：“想我蓟国，撤除虎将如云，文臣亦纷至沓来。先时，国中文轻武重，现在文臣武将，齐聚一堂，可称鼎盛。”

由军正沮授，见书录呈上。

出陇山，有中、南二丝路可选。当走中线。

乃因初置河西四郡时，为戍边屯田，抵抗匈奴及运营西域，前汉从关东迁徙多量流民、犯官至此。

正因陇右多羌胡，汉人日渐希少。唯有世家大族，方得以放心习经学文。浅显百姓，糊口都难，何谈苦读圣贤书。此也从客观上，滋长了大姓把持西州吏治之阵容。

“北索”名流浩繁，影响较大。南索阵容较弱，影响亦小，逐为先人忘记。后代敦煌索氏追根溯源，都将郡望称为“世鹿”。又因索氏在前凉时，影响甚大。后更被列入“凉州六姓”当中。

“有敦煌索翰，字子曾，师事郎中王朗，（王）朗师从太尉杨赐。深得弘农杨学真传，可堪一用。另有族亲索韶、索隆二人。同郡张恭“素有学行”，令狐溥“饱读之士，善教养”，氾孚、氾咸，“居高笃学，明通经纬”，皆可一用。”

刘备亦笑：“甘宁幼年任侠，有豪勇。然为一军主将，岂能单身涉险。今后且不成如此行事。孤当手札规劝。”

五位谋主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河西四郡，自前汉初归入帝国版图，关东氏族便大量迁入。今汉已成本地大姓。如前所说，可称河西大族者，首要有敦煌宋、阴、氾、索、令狐、张氏，陇西辛氏，西平麴氏，金城游氏等，不一而足。

州郡所举之人，竟皆出自敦煌。

西迁汉人，大抵可分三类：一类是以仕官为契机，举家迁入，后代代定居于此。包含一些曾镇守交战于此的武将，如记氏、翟氏、孔氏、曹氏、罗氏。

刘备这便觉悟：“但是敦煌六姓。”

众谋主便又相视而笑。

如前所说。

荀攸亦出颍川，当所言非虚。

撤除巡查河西四郡，刘备还要亲眼看一看，都护府右丞李儒构筑的洪池岭。

李儒笑问：“当从何报酬始？”

细细看完，刘备欣然点头：“皆奸佞之士。可堪大用。”

“军司空且说来一听。”知田丰有过目不忘之能，刘备这便言道。

前汉时，官吏因罪而徙敦煌，乃常有之事。如武帝征和二年（前91年）戾太子刘据事件后，“吏士劫略者，皆徙敦煌郡”。又如成帝时，陈汤与将作大匠解万年因赃开罪，两人“俱徙敦煌”。

四人中，唯有侯瑾，乃真正隐士。名声之隆，可比商山四皓。若能说动此人，余下数人，自当迎刃而解。

言及此处，刘备忽又想到一事：“陇右人才，州郡可有保举？”

周生烈，字文逸。本姓唐，因自幼在母家周氏长大，故改姓“周生”。好注经传，曾为《左氏传》、《论语》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