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环璧珠玉
新帝言道：“如此说来，灵思皇后当真‘麒麟送子’。”
“程中大夫，且起来吧。”新帝一声长叹。此事诸多蹊跷。然不管如何，皇后完璧孕身，足可堵天下悠悠众口。升斗小民，如何能知妇科内幕。然完璧便是明净。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张奉叩首：“灵思皇后，乃完璧孕身。”
将身陷囹圄的汉水、露台二女仙，弃之不顾。麻姑单身流亡，独吞五千万大钱。来不及欣喜，又变生肘腋。
史子眇遂将“千里投怀，麒麟送子”，此时危局，细细道来。
待视野所及，才惊觉人是新帝。
“天下竟有能窥破此术者。”麻姑亦颇多不测。
“繁华险中求。”史子眇龇牙一笑：“如有一日，何后母凭子贵，垂帘监国。你我之大繁华，远不止此！”
熟知妇人之事的程中大夫言道：“陛下请看‘完璧’。”说着，程中大夫取随身玉璧，呈给新帝。
何后挣扎欲起，却被新帝悄悄按下。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焉能有假。”史子眇苦笑：“若非张常侍出言相逼，现在我已身首异处。”
“速传语麻姑，我在城西落日亭恭候台端。若不来，我等俱危矣。”史子眇肃容施礼。又翩但是去。
“史仙师，因何再来？”还是那位麻姑派门徒欢迎。
“臣（张）让，叩见陛下。”太医令应召而至。
《尔雅・释器》载：“肉（四周的边）倍好（中间的孔）谓之璧，好倍肉谓之瑗，肉好若一谓之环。”按照中心孔径的大小，前人将“片状、圆形、穿孔、玉器”分为玉璧、玉瑗、玉环三种。
“陛下聪明。与先帝颇多类似。”何后算是认了。
洛阳西园，裸游馆主殿。
“长嫂万勿轻动。”新帝取太医令所开安神汤药，亲身喂服。
“妾，恭送陛下。”
“麒麟知否？”
新帝悄悄点头，目光清洌：“敢问长嫂腹中，究竟是何人珠胎。”
史子眇急于脱身，出玉堂殿。便有张让亲信小黄门，上前通报：“那道人已出上西门，直往城西而去。”
“传令钩盾令，补葺西园万金堂。”新帝果识时务。
太医令张奉，乃十常侍张让养子。先前，张让托人说媒舞阳君，欲为养子娶何后小妹。成果，为拉拢蓟王，何后反将小妹嫁去蓟国。
“好险――”出南宫，史道人两腿一软。此时方觉后怕。何后这五千万大钱，当真赚得艰巨。
张奉伏地奏曰：“此其一也。”
二人马不断蹄，投西而去。
“史神仙，且回吧。”新帝拂袖而去，颇多意兴阑珊。
“灵思皇后，当真剖腹产子。”新帝仍难置信。
何后亦不推迟。口口服下。
“此人留不得。”一想到舍明净之身，又与汉水、露台二派结下不解之仇，才获五千万大钱。麻姑断难舍弃到手巨财。
待饮毕，新帝这才言道：“有道是良药苦口。长嫂不吝‘天降流火，麒麟送子’，如此阵仗，但是怕我（朕）与袁氏联婚，太子大位不保。故，兵行险招。”
新帝微微一愣，随即觉悟：“莫非……”
“灵思皇后之事，你也在场。”新帝直入正题。
“太医令，可识此人。”新帝手指史子眇。
新帝只需命人下销金窟，寻到那具兽骨傀儡，统统便将明白于天下。
“喏。”程中大夫领命而去。
“恰是。”张奉再答：“灵思皇后难产，母子俱危。因而臣主刀剖腹，幸得母子安然。”张奉能有此医术，当真可称良医。蓟国良医，也只是在华大夫到达后，才把握这门时下极其先进的“外科手术”。
“此时，恐已晓得。”
总归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得意五千万大钱，麻姑眼界大开。所谓利欲熏心，莫过如此。一时道心尽毁。当然，所谓破而后立。若能一朝觉悟，自当一日千里。成仙升仙，亦驳诘事。说白了，乃是精力的升华。正如不管妖魔是否存在，皆能形成伤害，是一个事理。如此说来，成仙飞升，也“存在”。
“好。”那位一眼看破此局的隐士高人，史子眇天然要去灭口。本觉得与十常侍表里勾搭，里应外合，此事定当万无一失。岂料竟被人随口道破。若非张让现身，亲身出言威胁。那高人又颇识时务，就坡下驴，不再对峙。
‘臣，乃主刀之人。’张奉亦直言不讳。
“何事惶恐。”
果不其然。未几时，用心修行的麻姑，乔装前来相会。
“如何能够？”新帝神采已申明统统。
何后全然无惧：“乃‘麒麟子’。”
新帝再问：“另有其二乎？”
“另有当世麻姑仙。”事已至此，何后再无需坦白。
“因而乎，先帝便觉得皇宗子非‘应运而生’，乃‘不祥之物’，有伤天和。故而不喜。”新帝再问。
程中大夫深看史子眇一眼，伏地言道：“奴婢不敢妄言。”
新帝含笑起家，出殿时，又肃容下拜：“灵思皇后保重。”
“我随你走一趟便是。”麻姑不疑有他。
合力善后，理所当然。
“贫道恭送陛下。”史子眇五体投地。
“此人已西行，沿途皆有耳目。待今晚过夜，你我……”史子眇重重握拳。
何后悠悠转醒，忽见一人坐于榻前。
何后忽堕泪反问：“普天之下，另有何人能称麒麟？”
新帝又觉不当。传令程中大夫同往。
“群仙会。”新帝已通大抵：“但是史道人脱手。”
张奉照实作答：“臣，识得。乃道人史子眇。”
“臣，敢不从命。”张奉这便领命。
斯须，二人返回。何后公然还是完璧之身。
能一语破天机，道行天然高深。单人匹马，恐不能敌。心念至此，史道人咬牙奔千秋观，再寻麻姑联手。
“公然如此。”新帝悄悄点头：“太医令可愿再为灵思皇后诊视一番。且看是否还是完璧。”
新帝一声冷哼。神采如同吞了只苍蝇普通。
换言之，“完璧中孔。”新帝幡然觉悟。
程中大夫言道：“玉璧有薄厚之分，若过分肥厚，则难以破壁。然中间穿孔，却足可令阴阳相济，孕育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