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余波（三）
谢铭忍不住又诘问道：“娘，到底出甚么事了？你不是去了春锦阁吗？去的时候还高欢畅兴的，如何返来的时候这般颓唐？”
“娘，你这是如何了？”
“不过，昔日是在临安，现在到了都城，我还是第一回筹办这等事。是不是该送个信给永宁郡主？”
温热的茶水缓缓滑过喉咙，滑入腹中。徐氏混乱的心跳，终究稍稍停歇。
从玉：“……”
就是脸皮再厚，被劈面说穿，徐氏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想到谢明曦的那番话，徐氏心不足悸。却不肯和脆弱的儿子多说，更不想流露给儿媳，胡乱挥挥手：“你们都归去歇着，我要一小我悄悄。”
蜜斯一如既往的自傲强大！
谢明曦淡淡道：“姨娘被罚禁足，想来父亲必然非常孤寂。我这个做女儿的，有些事虽能想到，却不便替父亲操心，免得落人话柄。少不得劳烦祖母做主一回，替父亲买两个丫环。如此，父亲衣食起居，也有人服侍。”
谢明曦一回府，徐氏便得了动静，亲身来了春锦阁：“明娘，你走了以后，丁姨娘便醒了。她哭着向你父亲讨情，想担下统统错事，求你父亲饶过元亭。”
可惜，徐氏这回确切料错了。
谢明曦定定地看着徐氏，敞亮的眼眸似能窥破徐氏心底统统的策画：“祖母是想先叨教郡主是否首肯？免得惹怒郡主？”
“她挑选站在我这边，我便搀扶她掌管谢家内宅，好生安设谢家二房世人。”
谢明曦看着徐氏，微微一笑：“我确切有一事奉求祖母。”
在徐氏看来，永宁郡主身为正室，定然不肯意本身的丈夫身边有通房丫环。她这个婆婆越俎代庖，如果触怒了永宁郡主，总不太美好。
徐氏和儿子儿媳同住一起。
……
……
谢明曦随便嗯了一声。
“谢家有本日风景，有大半都靠着永宁郡主。便是永宁郡主不住谢府，谢家内宅大事小事也不能饶过郡主不是？”
幸亏身边的丫环眼明手快，及时扶住徐氏。
徐氏，但愿你能做出精确的挑选。不然，到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
徐氏脸上忽红忽白。
……
谢明曦也未出言催促，待徐氏震惊半晌回过神来，才又笑道：“祖母但是感觉此事难堪？”
从玉看在眼里，一声未吭，送徐氏回了院子后，仓促回转，低声禀报：“……老太太似是被蜜斯的话吓到了，一起上差点跌倒两回。”
徐氏定定神：“买丫环倒不难堪。反正你阿谁老不修的祖父，隔上几个月就要买一回丫环。我常和媒婆子打交道，买卖丫环都是常事。”
徐氏老脸伸展，笑着问道：“甚么事？”
徐氏内心悄悄嘀咕，摸索着问道：“明娘，你内心若感觉难受，无妨说出来。如有效得着祖母的处所，尽管张口，祖母毫不推让。”
看着徐氏失魂落魄的模样，谢铭既心急又严峻，忙扶住徐氏坐下。儿媳阙氏端来茶水，服侍着徐氏喝了两口。
徐氏一起心神不定，一起打了两回趔趄。
谢明曦听闻这番话后，毫无错愕，更无悲伤难过之色，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徐氏来谢府光阴尚短，还没来得及采买丫环仆妇。重用的都是谢府内宅的旧人。
“做墙头草，可不是易事。随时都能够滑落墙下。”
从玉一愣：“蜜斯，你半点都不担忧吗？”
“蜜斯，奴婢看着，老太太怕是不太靠得住。说不定，明日就会悄悄去郡主府示好。”
这个十岁少女，城府之深，令人难以窥透。
谢明曦轻笑一声：“祖母一进谢府便领受内宅，伸手捞银子半点没手软。大事小事都想做主，现在如何又想起郡主来了？”
然后，主动请缨：“明日奴婢在府中，必然紧盯老太太和她身边丫环的动静。一旦有人去了郡主府，奴婢立即打发人去书院，给蜜斯送信。”
“她若投向郡主，谢府内宅再容不下她，我将她和二房世人全数送进郡主府便是。”
不过，徐氏在谢明曦面前，还是讳饰一二。
谢钧大发雷霆，奖惩丁姨娘谢元亭母子，徐氏心中颇觉畅快。
伸手从内宅里捞捞银子无妨，和永宁郡主正面对上，可就太难堪她一个老婆子了！
这也太令人不测震惊了！
这一晚，谢府也一样“热烈”。
说到底，顾忌的是永宁郡主。
徐氏：“……”
不，他们都看错了！
“丁姨娘也被关进兰香院，半年以内不得出院子半步。”
“莫非祖母不想正面开罪郡主，想用此借口来对付我？”
亲热驯良？
谢明曦的亲热驯良，只是示人的面具。揭上面具后的冷酷锋利，便连她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也心惊不已。
阙氏也是满面严峻：“明娘最是亲热驯良，总不会和娘生出争论吧！”
“可你父亲此次倒是铁了心肠，盘算主张要给元亭一个经验。已经替元亭乞假数日，责令他在府中检验。”
一举一动，底子瞒不过春锦阁。
不管如何，丁姨娘是谢明曦的亲娘，谢元亭是谢明曦远亲的兄长。便是谢明曦再恼再恨，见亲娘兄长被这般严惩，只怕也会心软。
徐氏：“……”
“有舍才有得，做人牢记贪婪无度，甚么都想要，终究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氏脸皮又厚又老，被说破了心机也不见脸红：“是，我确有此筹算。”
谢明曦没有涓滴为亲娘讨情之意，反而要给亲爹打通房丫环？
谢明曦收敛笑意，淡淡说了下去：“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祖母既已选定了态度，便该站稳。”
谢明曦神采淡然，声音安静安闲：“民气莫测，她要如何挑选，都是她的事。我无需揣摩她在想甚么，只看她接下来的行动就行了。”
“有甚么可担忧的？”
饶是徐氏饱经油滑，也被这番话惊住了。
“请祖母归去，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谢明曦神采淡淡，看不出半点喜怒：“从玉，你代我送祖母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