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西江月（15）

整齐齐截的脚步声震得她耳膜生痛，独一欣喜的是，晏清源竟真的将那一箱子东西偿还，现在就同她一道安坐车中，可媛华不在，归菀已打了半日的帘子，撑的手酸，不得不放了，几次几次，终瞥见熟谙的一道身影快速闪过，一错目标工夫，便追风逐电似地跑到了前头。

归菀一时愣住，她同媛华早商讨了两条路：一忍辱偷生，倘晏清源放她们一条活路，便搏命也得将东西送去温州，如寿春不幸沦亡，家人就义，她们自会在温州自裁；二则凶恶，倘爹爹同他难分胜负，她便要铤而走险刺杀晏清源，统帅身亡，群龙无首，军心必乱，可要如何能一击而中他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两人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一个别例……

归菀内疚一笑，意在称谢，再举目望去，忽见一脉山岳连绵入目，上头松柏离离，密树遮天，因时令原因，又间或有一带红光黄痕装点，归菀一颗心顿时冷了下去：

说着低头摸了摸腰间此次带出的独一配饰--一枚青玉透雕梅斑纹花囊，顺手又解了，笑吟吟丢给归菀：

蓦地见那榻头竟悬了一口宝刀, 心下顿时狂跳起来，不知不觉已看得呆住。

晏清源微微一笑：“的确是只好鳖。”说着丢给那罗延一个眼神，见他见机拜别，再转头看归菀，很快重拾兴趣，便径直压了下来，一面思惟着陆士衡，一面掷了披风，哄诱道：

晏清源笑道：“我让你拿着，没闻声？”

他漫不经心将她秀发缠在指间：“你父亲部下叫朱八的一名虎将，前一阵出城搬救兵，突破我八千人包抄，还记得罢？”

“你姊姊骑着马，在前面呢，不消担忧。”

归菀忽地睁眼看他，泛泪的眼眸，莹莹照人，一张面孔楚楚又娇媚，清纯又迷离，既像孩子，又像女人：

“大……”帐外那罗延本得了个好动静，迫不及待奔来，看到这一幕，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归去，随即折身又跑了，晏清源兴趣被打断，内心不豫，却还是略略一整衣裳，见归菀胸前一抹春、光已泄了大半，仍拿披风裹严实了，方喊出去那罗延，那罗延倒绝非第一次见这景象，听晏清源叫他，也不觉难堪，压住目中忧色，在他耳畔低语了一阵。

她又瞥见了那柄宝刀，心头微微抽搐一下，腐败刚回脑中，晏清源便开端纵情作弄她，她也终究如他所愿，倒是她本身也未曾想过的又娇又媚，一声声中，归菀渐渐伸出了手，眼中迷乱巴望，晏清源一边咬噬，一边顺着她目光滑去，当下就携裹着她往宝刀前又推移了几分。

归菀心中一震，立即叫出声来：“不要！不要伤害我姊姊！是我的主张！是我想去求小晏将军的！”

要她看得见，摸不着。

虽是戏语，归菀听得一阵作呕，偏过甚，扯过花囊上缀穗，复又丢给他：“如许的小物件，我家里多的很，我不要你的东西。”

“大将军有令！凡敢畏缩不前者悉斩！将士们！打下寿春，渡江计日奏功，南梁建康盛装以待，就等着你们去享用了！大将军特许尔等纵情劫掠三日！女人珠宝皆是尔等的！”

归菀冷嘲笑了，腔调仍然轻柔：“晏清源，你如许的人，也能教养出有德行的儿子吗？”晏清源这才明白过来，她是故意往这上头引，目中闪过一丝清冷的光，随即打趣归去：

“好孩子，你既没了爹娘双亲，我来疼你可好？”

从天气微醺，归菀便被人唤醒安设到车上，起家时便不见了媛华，摆布相问，无人奉告，现在见了晏九云，想他勉强算是熟悉的，这几日相处下来，似也没有多少可爱之处，便忍不住喊了一声，见他不悦，本身脸上也微微一红：

东西掉在褥间，归菀动也未动，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你们要在八公山安营筹办攻城！”归菀陡得抓紧了扶手，晏九云见她焦炙脸更红了，不由好笑道：“你才晓得呀！不过你担忧甚么，反正爹娘都没了，仆人不顾你们两个女人家安危，送甚么破书啊，你也不要再惦记甚么李姓公子啦！”

他出来的深，力量又狠，压根哑忍不得，脑中想的倒是那造好的四分之一圆形云梯，这世上大抵未有比这更称心的事情了，晏清源一身肌肉绷紧，青筋清楚，咬着牙根又纵深送了半日，两人贴合得密不容针，汗滴下来，在她身材上蜿蜒而行，晏清源游刃够了，一阵骨酥神迷，方想起来去查探归菀。

“我不要……”

起家披了衣裳，翻出归菀两人此行带出的那箱东西，亦是爱不释手，陆士衡虽为武将，倒是端庄文官出身，经学根柢踏实，终归是江东大族出身。他只要一嫡妻，伉俪情深，因嫡妻癖好金石，陆士衡的薪俸倒有大半用来为爱妻购买金石了，不幸嫡妻早逝，宗子在七年前对北朝的战役中就义，膝下只剩一传闻才华不让母亲的女儿，原是这等娇弱的小东西……

归菀又羞又惊，忙退后两步，慌得直点头，却还是不说话。晏清源只觉那苦涩的一团顷刻远去了，他一伸手，勾住她腰肢，归菀便好似一截软缎跌进了他度量间。

未几时，耳畔忽有热气扑来，听他醺醺如醉启口：“好孩子，看甚么看那么入迷？”晏清源早瞥见她泥塑一样盯着本身佩刀入迷，扬手将舆图往沙盘一丢，踱步到了她身侧。

他笑的驯良体贴，归菀这才渐渐回身捡起，看了看放下，睫毛轻扬，眼波一转，抬首轻声问他：“小晏将军说你有四个儿子，名讳里皆有‘玉’，大将军为甚么要给儿子们如许取名？”

“你身上有腥气……”说着似想起甚么，还是转头垂睫攒力量问了，“你对劲了么？不关键我姊姊。”

晏清源心底感慨，凡是美人便老是如许冲突罢？一时顾恤，自枕下摸出个翡翠圆盒来，指腹勾出一道，便往她底下涂抹，归菀尚在懵懂间，不知这是个甚么意义，只奋力去推他。

“拿着。”

“聊胜于无罢，”晏清源用心评价不高，看她变了神采，却拾起方才她那句话头，“晓得我身上腥气如何回事么？”

她话实在是少，晏九云一向视其为哑巴，偶一开口，一是脸红，二是要命地高雅，让人一点也谢毫不得，不过仍端了端架子，一脸正色答道：

她哀哀回望一眼月色，泪无声而落, 想起夜里伏在媛华怀入耳得那些殷切私语, 方得了几分勇气, 垂首撩起帐子, 渐渐走了出来。

晏清源还在俯身细看舆图, 见她出去, 一时也不睬会, 归菀僵僵杵在原地，等了半日, 毫无动静, 怯怯抬眸敏捷一掠, 看他还是燕居常服，一点不像出来带兵兵戈的, 再等, 还是毫无动静，归菀捂住胸口, 终大胆抬起脸来, 四下打量起他帐中安插：

归菀先是不懂，很快从他眼神中读出其中意味，惊骇至极，木木地直点头：“我不会，我不会……”晏清源借残存湿意，刚出来便成心顶上来，“别捂嘴，也别咬牙，天然就叫了出来，你叫出来，我放过你姊姊？”

“好孩子，你也不笨的啊，”晏清源笑道，不再多做解释，盯着她，伸手揉了揉她失血的唇瓣，“你这神采动辄丢脸得很，想骂人，不会；想杀人，也没阿谁本领，”他又笑得和顺如水，“好孩子，天生你只宜供男人云雨一梦罢了。”

云鬓已改，夜雨犹寒，两人错落的喘气声垂垂静下去，晏清源抱着她，归菀有力别过脸去，声音几不成闻：

“世子爷只等着瓮中捉鳖吧！”

她不爱说话，他便更故意戏弄，逼得她脸红，逼得她耻辱，归菀从不知男人会是如许的，她的天下里，满是待她可亲可敬之人，本来，男人也会肮脏至此，不堪至此，半日，她才幽幽低语：

“我不能呢，以是才找上你啊，将来你给我生个儿子，好好教诲，养成如玉君子不就行了？”

“小晏将军，叨教，你可知我姊姊那里去了？”

晏清源双目半眯，高低赏识了半晌，方在她嘴唇上狠狠吻了两下，雪一样的身子化在他的榻上，烛光则将他黑亮的眸子染了一层暖和虎魄色，晏清源眨了眨眼，忽哼笑出来：

“哭甚么，我这么喜好你，好孩子，你该欢畅来着……”

归菀瞳孔猛地收紧：“你已经杀了朱叔叔？”

归菀一时还不清楚产生了甚么，只见面前步队开端蜿蜒挪动，她茫然四顾，那一轮红日已跃出云层，映得面前是个灿烂天下，却又分裂为碎片，如同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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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也乱了，面也红了，楚楚不幸地在身下告饶模样，惹得晏清源心火复兴，一时半刻是难能熄了，哑着嗓子教她：

她声音虽弱，仍顺着风送到晏九云耳中，晏九云竟折了返来，在她身侧溜漫步达看了两眼，不满乜道：“你喊我小晏将军便是，甚么你你你的，我都晓得唤你一声‘秀秀’！”

“你……”

“你一来，我就很难再做闲事了……”他在她耳畔低笑，深嗅了嗅那股芬芳香气，归菀紧闭了双目，既不求他，也不出声，泪水流进颈窝间很快濡湿了晏清源的一张面孔，他去吮吸，唇间逸出含混的呢喃：

陆士衡将本就未几的余粮，竟还分出一半，布施了四周两郡，只不过，这两郡刚得了军粮，便投降了早做筹办的一部魏军，那罗延粉饰不住的欢乐，做了个手势：

那是八公山！

她渐次松开扶手，安温馨静放下帘子，抱着膝头一尊泥像般动也不动，坐了半日，逼本身沉着下来，低首咬唇将那不堪事重招脑中，一点一点分解，是了，他不知倦怠，如同猛虎，可临到最后一刹，归菀清楚发觉到本身要死的时候，他便会突然一松，似将满身的力都灌进了她的身子里，过火线是惫懒的……

月光落下来, 只是一层霜，直冷冷得刺进骨头里, 归菀立在帐子门口，不管如何也迈不开腿，一想到晏清源在她身上所行之事，便惊惧到了顶点。

晏清源思及此点，眼中又有了淡薄笑意，复上了榻，安闲自一旁她混乱衣裳中翻出一块帕子，还是往她腿间一拭，得了潮湿黏腻的东西，笑着收了起来。

那会是他最不防备的刹时么？

身中气味，只若一线，归菀神采惨白如纸，如许轻描淡写却又力如千斤的热诚，将她整小我完整击垮了。

归菀到底经不起折腾，已然晕厥畴昔。

锃亮的盔甲将魏平团团裹在射来的曦光里，色艳如许，恰好似可瞻望的江东帝都，无数双眼睛，掠过附近的镇静、躁动、杀气，此起彼伏的豪放长啸声不竭，晏清源太熟谙如许的眼神，他侧面清冷，瞳子凝定，忽笑了一笑，往远处层层青峦掠去。

晏清源手抚着柔滑肌肤，看她神情大变，吃吃地哼笑两声：“你是可贵的美人，身子不给男人用不成惜么？”

晏清源对付一笑，略有不测：“玉有五德，不是么？”

“叫给我听，不准再忍着。”

如许慎重其事地直呼大名，晏清源哑然发笑，很有兴味问她：“你看得起谁？如何就看不起我了？”

两条绵软的腿很快被他架上肩头，归菀正欲惊呼，他俯身堵了，这一回，顺畅很多，一寸寸埋出去，直到硬搠搠全部灌入，晏清源背后两处紧致健壮肩胛骨亦是猛得一缩，如收了一对鹰翼，线条标致又流利。

一杆“魏”字大旗在春季晨风中猎猎而舞，旗影中走来甲胄上身的晏清源，阳光纷飞，掠过他冷峻寂然的一张脸，高台底下，黑压压的一众将士，规整无声地瞻仰于他，晏清源冷静巡查一遭，冲魏平点点头，魏平随即一跃而上高台，刷地拔剑在手，直指头上彼苍，震喝道：

“我看不起你，晏清源。”

归菀不语，只是睁着一双尽是雾色的眼睛，似愁非愁，似恨非恨地看着他，晏清源被她看得渐生不悦，起家换了常服，指着架上铠甲，“去，把我铠甲擦洁净了。”

天涯之遥。

语毕似不纵情，微微得意加了句，“有我在，谁也不敢将她如何样！”

“你父亲若晓得你在我身下是这个模样……”

晏清源享用着两人天壤悬隔的角力，直到她腰身快速挺上来，几是挫败地娇吟一声，完整瘫在榻上。

归菀忽紧紧闭了双目，将那些热诚画面尽力从面前摒弃，是的，等她杀了晏清源，他死了，不存在了，她便还是阿谁干清干净的陆归菀，还是阿谁在寿春城后院中温书习字刺绣的陆归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