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百草门下(十六)
丰子都转头回望,追逐的百草门世人已经远远地抛在身后,再无火光和呼喊声,四周寂静安宁,稍稍放心,猜想本身横穿草丛一起向北,百草门的人只是沿路搜刮,终致渐离渐远。丰子都兀自有些不放心,恐怕他们俄然兜转近路追到发明本身,不顾本身又累又饿,翻过那断墙败垣爬到庙内,淡淡月光下瞥见陈旧贡台前面能够藏身,当即折身畴昔卷缩一处,想道:“临时在这里安息半晌,他们应当一时追逐不到这里,想来更加不会进到这破庙搜索,我便待天明再走亦无妨。”现在方自真正松了口气。
又行走多时,转上一处斜坡,模糊看到前面有片树林,树林边模糊暴露一角屋檐,仿佛住着人家。丰子都喜出望外,忖道:“百草门那些人固然凶暴,毕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胡作非为。”仓猝并步走近,一看不由大失所望,那树林里公然有座房屋,倒是一座崩塌半边的地盘神庙,断墙败垣,杂草各处,已不知荒废经年。
丰子都礼毕重新坐回贡台前面,这才发觉脸上手上腿上被草枝割破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痛,但想起百草门那些人的狠毒手腕,哪敢呼痛出声,尚存涓滴粗心?只得咬紧牙关冒死忍耐住疼痛的侵袭,圆睁双眼竖起耳朵聆听着四周动静,唯恐有人俄然到访。但是固然又饥饿又惊骇,倦意还是随后一阵阵地涌来,当月光西斜时,他毕竟不知不觉中睡着畴昔。
胡思乱想得一阵,丰子都又想起当时亦在破庙里,而那阵却有殷在野在身边,两人固然为了遁藏朝廷大内侍卫的追杀不得不折身庙内,毕竟没有当今这般狼狈不堪。忖道倘若殷先生没有分开尚在身边,以殷先生的才干见地,面前统统当可问个究竟,但是殷先生现在到底在那里呢?那晚到底产生甚么事情而要仓猝间拜别,竟然来不及交代一句话?他只感觉脑海中瞬时千条万绪,诸般各种纷至沓来,突然之间乱麻如团,难以分化理顺,唯有点头感喟,转念心想凡事随缘,到时终须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何必强求本身要面对?干脆不再去理睬统统事由。
丰子都转眼瞥见角落中间歪倒残破的地盘公神像,内心不由一阵悲苦,想道:“世道维艰,神界都要沦落到此。”畴昔恭恭敬敬地扶起端方神像,打扫去大要灰尘,跪倒行拜礼,冷静祷告道:“愿地盘公公保佑,小子此次如能顺利逃脱得开百草门的魔掌,今后必有还报。”
丰子都蜷坐在贡台前面,透过缺损一角的屋顶望着星稀月朗的夜空,内心兀是久久难能平复。他一向不明白不妄道人荆灵这些人在踢打本身时为何反而受伤,而本身又如何会和殷在野那笔所谓宝藏拉扯上干系,导致今时尽为碰上这般各种诡异的遭受,先是莫名其妙被不妄道人抓住塞在屎桶里数日,接着又落入百草门虎口,差点命丧那刁野蛮横的荆灵手上,另有阿谁奇特的季一鸣,自相残杀的丐帮,以及山洞里那三具古怪的尸身,总之些些许许,他都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以是来。
那片草丛枝粗叶茂,草叶甚是锋利,时不时便割在脸上手上腿上,火辣辣地痛,丰子都唯恐被百草门世人抓住拉去填身群龙窟,一向不敢站立起家,只是曲折着腰径往草密处镇静逃命,那里还能顾及得上身上这些疼痛?走有多时,草丛渐稀,面前现出一条江河,白花花的水面流淌颇急,夜色茫茫下他不晓得河水深浅,不敢等闲涉足,又见四周没有甚么能够摆度畴昔的船只,只好沿岸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