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谁能将富士山私有（9）
钟尘把手机递给程雪歌。
她头上落了粉白的花瓣，靠在他肩膀上，呼吸垂垂均匀起来。
“快点菜！我饿了！”
啪的一声，男生抓了女生的手机拍到桌面上。
“嗯，我找到她微博了，她现在在京都。”
日本地区有限，居酒屋很小，本来坐位就离得近，男的说话声又大，程雪歌跟钟尘听得清清楚楚。
“还饿着呢！你特么还玩手机？”
程雪歌跟这对情侣不熟，但是毕竟是高中同窗，并且这对男女跟她和苑青颖一样，也是高中相互有好感，常被同窗讽刺，到大学里才正式爱情。
“你要吃就吃，不吃就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钟尘打量他们。
4。
鸭川灯火阑珊，河面倒映着一弯浅白月影，成片的樱花盘桓在头上，模糊是团雪。
她筹办出去，这时李炎又说，“你跟方汀在一起？”
“名字不能乱签。”
“如何这么笨啊！”男的把满手塑封免税店的购物袋放到脚下，“就晓得买买买，好几千花出来了！”
“你干吗呀！找茬打斗是不是？”
居酒屋不大，到了半夜，反而越来越热烈。
钟尘见程雪歌站不稳，就上前扶了她一把。
苑父差点把手里的钥匙扔了，“你外婆的丧事还没办呢，你去日本？”
“你一向都在帮我，我信赖你。”
程雪歌喝多了，走路不稳，扶着一棵樱花树站着。
“一样是北方男生，苑青颖都懒得数落我……最后也不会帮我点菜！”
“你这是要干吗去？”
“是我跟前男友的高中同窗。”
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确看得她眼晕。大抵十几页，一共分四个部分。
男生却软下来，可见还是怕老婆发脾气的，低头揽过菜单和手机，抬手叫来侍应，用糟糕的英文点好了菜。
她偶然间到处看，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瞥见熟人，触电似的回过甚来坐好。
居酒屋门口有一对年青男女排闼出去，在他们身后的桌子坐下。
苑青颖拉好箱子，走出门外，“我要把她找返来的。看在外婆面子上，她也不会回绝我。”
“你每天朋友圈我都看，只是不点赞。”
李炎配了一个举手的图标。
樱花如雪，花瓣悄悄掠过一轮明月，簌簌而落。
钟尘顾不得她手脏，伸手将她拉住，叹了口气，“归去吧。”
1。
程雪歌背对他们坐着，拗着脖子不敢转头。
打算又被突破了。
“你吵着要来日本，我带你来了吧？但是你呢？攻略也不做，就晓得扮装买东西，甩手掌柜，甚么都不管！”
只是结局分歧。传闻他们已经结婚了。
她的声音很小，像只小猫在他耳边。
程雪歌仿佛把他当作苑青颖，扶着他的手臂站稳，揪住他的衣领。
女的也不干了，进步了音量。
那男的大抵三十岁高低，有些发福，戴一副金属框眼镜，五官周正，脖子很粗，往那一坐，小肚腩微微隆起，看劈面女生的目光异化鄙夷。
“等我两天，我要把程雪歌找返来，一起给外婆守灵！”
钟亦在洗手间里翻开李炎的微信。
“还是看清楚比较好。”钟尘拿住一支专门用来长途具名的笔，递给程雪歌。
苑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苑青颖，“……程雪歌在日本？”
3。
京都的夜格外喧闹。
女的白他一眼，神采中也有不平，但也说甚么，只是冷静拿脱手机。
“是我对你太好了吗？……我向来都不抵挡！是我把你照顾的太好，是我把你惯坏了……”
男的把菜单往女的面前一推，后仰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很累。
“我买甚么了？还给你买了个刮胡刀，营养品不是你妈要的嘛！”
“你去上海了？”
钟尘一怔，肩膀不易发觉地僵住。
“你如何晓得？”
女生也怒了，咬牙切齿。
苑父找到苑青颖的时候，儿子正在清算行李，神采凝重。
程雪歌酒量不可，脸颊越来越红。
程雪歌与钟尘从居酒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鸭川河边已经没甚么人了。
“再说你跟程雪歌都如许了，孩子没了，我们家也没给她个说法……你去有甚么用啊？去了她也不会谅解你。”
拉到最下方，条目竟然详确到4.5.1……程雪歌底子也懒得看。
钟亦缓慢地打了几条答复，又一个字一个地删掉，最后她实在不晓得该如何答复，把李炎的对话框设置成动静免打搅，补了唇彩，昂头走了洗手间。
女生看着他，暴露打动的神采，两小我又变得其乐融融。
……像做了甚么好事一样，只要在她一小我的时候，她才敢细心去看李炎的头像。
程雪歌签完名字，这才松弛下来，浑身乏力，感觉脑袋好重。把头斜倚在他肩上，才感觉舒坦了些。
“我之前承诺过外婆，会跟程雪歌一起为她办丧事，送她最后一程。”
“你不会骗我的。”
“去日本。”
程雪歌坐到樱花树下，用力把他拉到身边，“不，我要把条约签了再走！”
2。
“好啦好啦，我用翻译软件给你点菜还不可吗？”
程雪歌跟钟尘四目相对，二人默契对视，都没有再说一句中文。
“别去了，这几天上海的天使投资人过来。算命的说，我能不能把买卖做大，就看本年……”苑父不敢说的太重，循循善诱。
钟尘小声问，“你熟谙他们？”
第一章，定义与解释；第二章，两边权责；第三章，违约任务；第四章，合用法律及争议处理……
“笔呢？我签。”
女生感觉丢脸，觉得居酒屋里都是日本人，听不懂他们吵架，四下看看。
“他们俩是我高中同窗。我跟苑青颖没做到的事，他们两个做到了。”
“我哪看得懂日文菜谱……”女的也是一脸风尘仆仆，妆都花了。
钟亦坐在光可鉴人的马桶上扬起唇角，这时隔壁洗手间门开了又关，钟亦俄然认识到，这时候她不该躲在厕所里跟李炎聊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