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推卸
马林服侍老父吃了一碗粥，先行辞职，就这么施施然去了。
第八十四章 推辞
马城疏忽了老父的局促接着写，以后的部分是为李如柏摆脱的，明言杜松西路雄师败的太快，败的太惨，李总镇也是反应不及，并非怯战，辽东惨败实在和李氏干系不大，李氏用兵老成保存了辽军精锐，仍可一战。最后马城信誓旦旦的号令，开原雄师粮饷充沛，虽连番血战却主力未失，辽东局势还是大有可为的。
皇上没错，内阁诸公没错，错的都是杜松这个蠢材呀！
皇上没钱，皇上要有钱也不至连雄师军饷也欠着了。
马林睁大眼睛看着儿子，很久后才不忍道：“人死为大，国朝不会问罪一名就义大员的。”
即便人死为大，国朝多数不会苛责杜氏，可皇上心中必然恨极了杜松，这便够了。
马城自是顾不上这很多琐事，用心在靖安堡清算所部团练。抚顺一战，马城麾下亲兵只余八人，两个重甲步队丧失过半，随军出战的六百长弓手也阵亡了两百余人，随马城出战的团练兵马伤亡已然过半了。马城记不得开原是几月间被攻破的，也懒的管，调集八庄二十堡族长，粮长商讨过后，八庄二十四堡数万百姓团体迁至靖安堡内。
马林现在便象是被点了穴的马猴，目瞪口呆，似是想不到亲生的儿子竟然会如此无耻，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半月后圣旨下，山海关总兵李如柏撤职，回京听用，开原总兵马林有功，嘉奖，圣命该员清算兵马，以期再战。马林捧着圣旨痛哭流涕，不顾身材不适对着京师方向三跪九叩，马城兄弟也不免陪下落了几滴眼泪。得了圣旨封赏的马总镇又亢抖擞来，集结起开原残部万余人马，清算城防，看架式是要死守开原了。马城伤势也大好了，奋发精力重新整编团练，此战，便是决定开原马氏出息的终战了。
总之是要把皇上，内阁诸公，开原众将都摘出来，把任务都推到死鬼杜松身上。
同时京师密报，李如柏在京师家中他杀。时势艰巨，连沈阳，辽阳一线呈现大范围的避祸潮，以沈阳为例，每日都有城中富户举家迁徙，有的往山西迁徙，有的经山海关往京师方向去。辽阳一带避祸的富户更多，一时候将出入山海关的官道都堵塞了。
开原城中，亢奋的马林也拼了命，将多量军器粮草运至。
比如他在奏折里对杜松的评断，只寥寥几笔，言杜松轻兵冒进乃至全军淹没，将开原雄师堕入进退两难的绝境，此种景象皆一笔带过，显是感觉人死为大，杜松死都死了便不必再踩上几脚了。
总而言之，马林被人从辽东总兵的宝座上赶下去，实在不冤，也难怪朝中齐楚浙党，马林一个都凑趣不住了。毕竟是将门出身的职业甲士，虽言行举止都是一派斯文儒雅，也是精通义理的，却只学到了文人的形，没有学到文人的神，在政治上是个极其老练的低能儿，浅显说便是没有学会文人的无耻。
马城感喟，无法解释起来，怒骂杜松并不是为了问罪，一个死人有甚么好问罪的，父亲莫非没有传闻过简在帝心么。若想要简在帝心，便要事事都站在皇上的角度上看题目，皇上现在需求的是安抚，必然要把事情说清楚，辽东局势本来是一片大好的，只是被个别笨拙的野心家断送了如此。
马城有些痛苦的揉着额头，委宛安抚，您白叟家就别总玩八百里加急，直奏君前这一套了，在下属眼里，您这就是伤害的不安宁分子。您这些年被下属刁难，被同僚架空，您老就没深思一下为啥么，说好听点这叫忠君爱国，说不好听点您这就是妖蛾子，这话天然不能直说出来，总归是要委宛一些的。
马总镇面红耳斥：“这，这委实过分了！”
讽刺的是，因开原一万五千雄师几近淹没，少了一万多张嘴用饭，粮草军需变的非常充沛，吃上三五个月仍有敷裕。靖安堡内更是囤积了大量粮食，省着点吃，充足数万军民吃上半年了。堡中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青壮都被马城调集起来，日夜练习，人数多达六千之众。
又过了十余日至四月间，辽东经略杨镐撤职下狱，熊廷弼代之。
马城脸皮天然是极厚的，仍面不改色，和老父在书房中四目相对。对视很久，马总镇才寂然叹了口气，恍忽之间似是衰老了很多，乖乖把五子写好的奏折拿过来，便象个听话的太门生普通，沉吟着笔墨重写一封，润一润色，马城那匮乏的笔墨天然是见不得人的。
父子二人在书房中沉吟很久，才算把一封奏折重新写好，查对无错后装进铁匣。
马城冷静的拿起羊毫蘸了蘸墨汁，仿照着马林的口气重写一份奏折，先把死鬼杜松骂了个狗血淋头，这骂人也是有学问的，马城美满是站在皇上的角度去骂，痛斥杜松此獠刚愎自用，傲慢高傲，孤负了陛下的信赖，将大好的辽东局势毁于一旦，实是罪无可赦的千古罪人，言语之下怜惜振腕，若非杜松轻兵冒进，则辽东局势本来是一片大好的，罪臣恨不得挖其坟，碎其尸。
马城沉默很久，才冷静的将这份奏折叠了起来，冷静的收进袖子里。
马城又平静的招来亲兵，安闲叮咛道：“派人将此封奏折送至沈阳，必然要交到经略杨公手中！”
极能够是打击太大了，直到被儿子扶到床上躺下，马总镇还是有些呆呆的。
写完一封洋洋洒洒的奏折，斜靠在太师椅上歇息一会，写奏折比兵戈还累。
马林皱眉道：“城儿，你做甚么。”
近千字洋洋洒洒的写完，马林已是面红耳赤，活象一只得了皮肤瘙痒的红脸马猴，坐立不安了。
亲兵得令带着铁匣走了，马林却又不满道：“为何要送至沈阳，为父大能够直奏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