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西路惨败
马城站在残破的城墙上，看着城外一万五千雄师构成的野战大阵，一阵牙酸，这依托三道壕沟建立的大阵，几近将开原雄师悉数填了出来，依着马林的性子，恨不得将中军马队也一古脑填出来，弄的三道壕沟皆是挤满了人。
马城心中有些苦涩，死守开原是不成了，甚么登高一呼王八之气披发，从者如云只是蠢话。父为子纲，现在便是明知必死，父帅一声令下，马城兄弟也只得慷慨赴死，倘若敢违背军令，多数会被推出去砍了。
前军若败，从赫图阿拉赶来的八旗精骑，会象潮流普通将这支步军淹没。马城脑中也清楚闪现出一张辽东舆图，如潮流普通的八旗马队淹没了杜松的中军，后队，轻取抚顺关，以后闲庭信步普通砍木造桥，淹没了已是空城的抚顺，而后从四周八方向三岔堡簇拥而来，将开原雄师团团包抄。
看着老父阴沉乌青的神采，马城心中悄悄感喟，心知这满脑筋忠君报国的总兵大人，是千万不会命令撤兵的。开原兵马停在三岔堡，逡巡不前已是违背军令，倘若再撤，这便成了乱臣贼子了，乱臣贼子千万做不得。
马林神采有些不普通的惨白，显是想到成了孤军的杜松前军，即将全军淹没的惨状。一只粮草补给，中军，后队被浑河完整隔断的孤军，溃败只在朝夕之间，一旦气力薄弱的西路军溃败，开原雄师也便成了孤军，处境难堪。
事光临头，马城反豁然了，死守抚顺倒也是一条前程，守住抚顺则辽东另有可为，守不住天然是万事休提。
只是因为马城的先知先觉，开原雄师另有一线朝气。
依马城看来建州八旗并不是骑射，而是端庄八百的步射，步弓射程远超骑弓，对上鸟铳也是占着便宜的。此人挤人的轻步兵大阵，一旦面对建州八旗麋集的长途步弓攒射，连个展转腾挪的空间都欠奉。
一天一夜，这便是马城为开原雄师争夺到的贵重时候。
但是马城也无可何如，空口口语，老父也不成能让他来做全军主帅。
第七十八章 西路惨败
这一夜，中军大帐灯火透明。
和蒙古游骑见阵，这呆阵自是万无一失的，大阵中兵力越丰富，挤的人越多，蒙古马队天然便更加无处下嘴了。
残垸，断壁，缺了大半的城墙，便是现在的抚顺东城墙。残破的城墙是客岁间，建奴攻破抚顺以后拆掉的，连同城墙上的大炮，瓮城都拆掉了，城中只要少量百姓，多数是被掳去建州做了仆从。马林无法只得打散车营，用大量炮车，粮车沿着烧毁的城墙，代替城墙构成一道连绵的防地。
每五十人一队的长弓手上了房，在街道两侧的房顶上，居高临下构成了交叉火力，长街上洒满了碎瓦，蒺藜，长街绝顶，则用大车拒马构成了街垒，街垒以后，便是两队百余人的重甲枪兵阵，以鸳鸯阵体例的轻步兵，最后是马城的亲兵队，也是最后的预备队。
开原众将皆偏向于撤回开原，或撤至铁岭卫据险而守，如此可保开原雄师不失。马林却阴沉着神采一言不发，派去沈阳经略使司示警的马队已经派了三拨，开原雄师却等不得杨大人的手令了，雄师停在无险可守的三岔堡是死路一条。
看着城外三道壕沟越挖越深，马城决然下了城墙，调集部下。将入库粮草仍给后营营官，马城决意将部下团练兵安插在城内，巷战，是最后的翻盘但愿了。千名团练兵练习有素，构造得法，是马城勇于巷战的本钱，城中多的是空屋子，能够藏兵，终究马城将决斗地点，选在知府衙门前的街上，街道宽广可容八马并行，街道两侧则是一排排的青砖瓦房，原是抚顺府衙重地。
最要命他们是停在浑河南岸的，杜松是渡河向北攻的。
马城反倒轻松起来，西路军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了，开原雄师却大有可为。
马城看着这个令人无语的呆阵，总也不能去抱怨老父。
开原众将都是打老了仗的，虽说对的都是小股蒙古兵，可资格，经历也远胜一个团练批示使。
大帐中皆是积年老将，皆知杜松前锋万余孤军，溃败只在朝夕之间，能撑过明日已是侥天之幸。杜松前锋雄师皆是精锐马队，前军若败，则逗留在浑河对岸的西路军步军，后队辎重营插翅难飞，连撤回抚顺关都绝无能够。
下午，抚顺城东。
但是这一套战法对上建州八旗，便大大的不当了，建州八旗可不是蒙古。
马林平生并没有打过大仗，排兵布阵还是昔年跟从祖父马芳，和蒙古游马队戈的那一套。
马城蓦地想到了那句谚语，女真不满万，满万不能敌。此句谚语，说的便是建州八旗的野战之法，马队冲锋吸引火力，重步兵尾随马队冲锋，步弓手尾随攒射的战法了，此种战法，对城下的明军呆阵几近是完克。马城不免打个寒噤，只有身处这个期间，方知努尔哈赤此人的军事才调，近乎于妖。
第三道战壕前面，便是各部最精锐的马队了。
天气大亮，开原雄师缓缓开赴，进驻已是空城的抚顺。
入夜，千余团练便借住在街道两侧的民宅里。
在西路雄师全军淹没之前，开原兵马仍有回旋余地，或全军撤回开原，或进至抚顺据城而战，不管是何种挑选，开原兵马都占有着先手。
以后马林命令背城布阵，将雄师悉数安插在城外，列成大阵，民夫并后队老弱在城外开壕挖沟，总计开挖了三条战壕，第一道战壕外安插了大量火炮，火炮中异化着全数的神机营鸟铳手，第二道战壕中安插着多量奇虎帐士卒，以鸳鸯阵法编练的奇虎帐，士卒以刀盾手，枪兵为主并有少量弓努手。
一言既出，众将再无半点转圜余地，纷繁见礼，出帐，各自清算所部兵马。
现在和宿世分歧，开原雄师被先知先觉的马城禁止在三岔堡，只要前锋两千马队在三岔堡东十五里。提早洞悉了浑河解冻，西路军前锋即将毁灭的马林，是千万不会孤军进逼建州的，那便是找死了。
天将将亮，马林终究长身站了起来，木然道：“进兵吧，守抚顺。”
或撤回开原，或进兵抚顺，天亮之前便要有个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