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捧杀
笑声惹人侧目，俏家人仓猝以手掩嘴，不敢再吭声。
第一百八十二章 捧杀
孙承宗闭着眼睛算道：“二十税一，当可得银三百万两。”
孙乘宗不问自答，沉吟着道：“我朝岁入，有盐税，茶税，关税，粮税，去岁太仓岁入四百万两，节余三百万两。用于九边募兵，京官俸禄，辽左战事支出五百万两，早已是入不敷出。”
众监生早哑口无言，凡是不是仕进的，对此自是一无所知。
孙承宗又摆手道：“非也，非也，我朝商税五十税一，粮税三十税一，各地所产折银两千万两，各省预留钱款不过一千余万两银子，很多衙门年久失修，两月前大雪，连礼部房上也破了个大洞呢，至今无钱修补。”
马城和颜悦色叮咛道：“去，将艾公子请至东厂，好吃好喝服侍着，莫要难堪。”
马城挖苦道：“不学无术，蠢物普通的穷措大，你连天下田亩多少也一概不知，岂不是个蠢物。”
几句话，将艾南星呛的几乎噎死了。
随即，马城便又大声问道：“民富而君自足，何其谬也，我再问你，你可知我朝岁入多少，支出多少。”
四周士子开溜的更多了，只要些书白痴仍茫然不知，仍傻楞楞的想把戏看全，加商税确切是艾公子说出来的，这当是无可狡赖的。看戏的少了一大半，艾公子越想越是惊骇，最后筛糠普通抖了起来。
那番子狂喜：“回总镇大人，小的李忠，国子监坐班的，谢大人垂询。”
鸦雀无声，马城侃侃而谈：“诺大一个皇明，天朝上国，太仓岁入节余三百万两，户部连贼都不肯进，说甚么民自富于下，君自富于上，好臭，好臭，臭不成闻！”
人群中有人急道：“荒诞，加商税不是与民争利么！”
马城翻脸，冷然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我如何构陷你。”
马城故做忧?：“得银三百万两，还是大大的不敷，士族免税又是我朝定制，那又该加谁的税呢。”
街上上千士子皆神采木然，朝艾南星翻白眼的大有人在，这蠢物真真是读书读傻了的，连加商税这类话都说出口了，商税是那么轻易加的么。先前东林诸公，为了罢矿税便与皇上吵的唾沫横飞，加商税，不怕东林诸公跳起来煽巴掌么。
人群让开一条路，一名文士打扮的老者，越众而出，边幅浅显。
马城朝着孙垂白叟拱拱手，正色道：“记下来，某月某日，临川举子艾南星于京师国子监与人辩斗，请加商税，从者如云。”
艾南星哑然，很久方怔征道：“怎会如此，田亩怎会越变越少。”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有人沉声道：“不必问了，万历六年张相公行一条鞭法，清查天下田亩，数七千万亩，比立国时仍多有不敷。”
马城无语，心说这位孙垂白叟到底是站哪边的，还是来寻乐子的。
四下又是群情激奋，叫唤起来，脏官，自是脏官贪得太多。
孙垂白叟将手一摊，安闲道：“我安晓得，老夫本日只是为你两人做个见证，其他便一概不睬。”
马城见他说不出话来，便大声道：“说甚么千古佳文，文章第一，我看是狗屁不如，臭不成闻！”
远近千余监生，行人皆沉默不语，也有很多年青墨客一脸茫然，明显是不明白为何民富而国穷，连堂堂礼部衙门的房顶都修不起，百姓足，孰与不敷这是贤人之言，莫非贤人言也是会错的么。
孙承宗又摆手道：“过了，过了。”
憋了好久，临川大才子愤然道：“那便加税！”
马城咧嘴暴露森森白牙：“是多了还是少了，去户部一问便知。”
也有人愤然辩驳：“不加商税，那贤人之言岂不是错了，百姓足，则孰与不敷，贤人言如何会错。”
四周千余士子，监生，有机警点的早就偷偷溜了，从者如云，这便是要命的大事了，天晓得会不会被当作从者。东厂本就有侦缉，监察百官之权，国子监，孔庙这等重地，天然是不能胡胡说话的。怕是这点动静用不着几个时候，就能摆在天子御案上，在国子监外集会能是小事么。
马城笑道：“你叫甚么，倒是个机警的。”
任监生们如何激奋，也无一人敢说帝师扯谎，堂堂帝王之师，自是不会欺诈几个无品无职的墨客。
马城脸上带笑拍起巴掌来了：“恰是，艾公子高论，鄙人佩服。”
艾南星被呛的脸都涨红了，很久方抗辩道：“朝廷岁入如此少，自是脏官太多，银子，自是被脏官贪了！”
老者走至近前，高低打量火线傲然道：“老夫孙承宗，忝为礼部右侍郎，有甚不明处老夫替你做答。”
艾南星神采刷的惨白，那东厂番子却点头哈腰的赔笑：“小人记下了。”
艾南星张口结舌，孙承宗劝止道：“这便有些过了，不准骂人。”
番子仓猝承诺：“服从，小的这就去禀告我家厂公，我家厂公对总镇大人是极恭敬的。”
马城被这老头弄的哭笑不得，只得疏忽他，柳自华却被逗的扑哧笑了。
艾南星面无人色，大呼道：“你构陷吾！”
艾南星几乎被咽死了，终愤然道：“加商税！”
马城发笑道：“然也，正该加税，太祖立国之初，将天下人分为士农工商四等，天下工匠充足者百无一二，艰巨者十常八九，加不得税，那便只能加农税，农税由三十税一，加到二十税一可也，叨教孙大人可得银多少。”
艾南星和一众监生自是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马城微一抱拳失礼，四周监生也窃保私语，却不敢冒昧，官职是小，凡是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这是帝师，帝师，那是读书人至高无上的位子了。
艾南星神采逐步变的惨白，终明白被设想谗谄了，这加商税的话一说出来，等因而一记大嘴巴煽在东林诸公，各位忠臣贤能的脸上。万积年间也曾加过商税，却被天下读书人，东林诸公群其而攻之，唾沫横飞。若加商税是对的，那岂不是说东林诸位品德君子是错的，天子和阉党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