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月冷霜华坠(3)

我尽力站起来，竭力道：“臣妇接旨，还请冯大人保我两个侍女，不然她们必定过不了今晚。”

冯伟丛躬身递上一粒药丸，“还请王妃服用，这是雪芝丸，是圣上的恩情。”

宫报酬我换上一件湖色夹袄，系上月白绫裙儿，因乌发落得太多，只好略略梳了一个云苞髻，余发又在脑后编了个大辫子，用一条蓝缎带束了。

这应当是新任内侍监总管程中和，亦是太祖亲信。冯伟丛对他附耳一番，那人微有异色，快速地进了内殿，然后又出来正要唤我进殿，看了看我几个月没换的衣裳，捂着鼻子皱了皱眉，带着我到西偏殿玉著殿快速地沐浴。

面前是巨幅乌黑弹墨的梅花枫叶帷帘，隔开了表里，紫金双螭大熏炉中袅袅浮着苏合香的淡淡白烟，略带着苦辣的芳香，不紧不慢地悄悄钻进我的鼻间。那苏合香有平静止痛的摆布，微微和缓了我的伤痛，同时掩住了殿内浓厚的药味，却掩不住一股诡异而令人害怕的气味――那是我很熟谙的一种气味，灭亡的气味。

我接过来，只觉一阵扑鼻的芳香，公然是原家独门秘药灵芝丸，便接过咽下。

冯伟丛踮起脚看了一眼落汤鸡的二人，目光在小玉面上快速地流连一番，拧着眉毛想了一分钟，便对那两个妇卒一招手，“这是如何说的？”

程中和看了她一眼，开口欲言，又压了下来，只是冷着脸催那宫女扶我跨进内殿。

那二人诺诺称是。我立即被那两个高大的内卫架起。我扭头，小玉和薇薇都冻得抖着身子，她们的视野紧紧跟着我。小玉澄若秋水的眼睛惊骇地看着我，而薇薇哭得梨花带雨，我心中一痛。

大殿门口站着的是两个内卫，面熟得很，连正眼也不瞧我，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门外，万分警戒。

冯伟丛声音阴冷地说道：“圣上但是顿时要提审钦犯，且给她们换两身干衣服，不得再虐待，圣上若见怪下来，你们一样掉脑袋，咱家可不管。”

那两个妇卒浑身发着抖，颤声回道：“大人恕罪，只是上头、上头叮咛了，奴婢们也是为了保命。”

扑鼻而来是一股暖和芳香，儿臂粗的烛火放着暖和的光芒，温和地映照着殿内古玩器物，半梦半真，光阴仿佛一下子凝缓了下来。

我被人装入一台青布大轿，只觉摇摇摆晃中我几欲昏迷。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将我架出了大轿。我透过大雪昂首，只见巍峨的宫殿在大雪中如琼楼玉宇，正殿内有昏黄的烛光透出来，雪花落在殿匾彼苍劲有力的三个字：崇元殿。

那为我梳头的宫女，年略长，长得甚是清秀，梳头的手势极工致谙练，能够是动了怜悯之心，也有能够同非白有旧，摆布瞧了瞧我，见我一身实在太素色，因我是诏狱的罪妇，又不敢为我戴簪钗，看殿中一角羊脂玉净瓶中正插着数枝红梅，鲜红似火，想是当日鲜采的，便不动声色地折了一朵，轻插我髻边。我向她感激地福了一福，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和哀痛，微还一礼，然后恭敬地退到角落。

这时出来其中年寺人，看服色应当比冯伟丛位置更高些，冯伟丛点头哈腰道：“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