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

①堠：当代刺探敌情的土堡，或者记里数的土堆。

纳兰随康熙帝出巡关外，达到混合江一带，作下这首《满庭芳》。这个处所恰是满族各个部族在入关前相互兼并的疆场，词人面对古疆场抒发了满腔忧愤：站在这古疆场的遗址上，满目皆是荒凉悲凄的气象，心中不由涌起阴沉之感。本来怀着祖逖闻鸡起舞的挚心，可却寻不着村鸡，只闻声阵阵金笳音，不由地泪流满面，无穷悲凄。从古至今，统统胜负得失都像风中云烟一样飘散而逝。统统的纷争、功劳最后不过只是几行青史，撤除那耸峙在落日下的残碑断碣外，甚么都抵不过流逝的光阴，就像那松花江水一样，奔腾到大海中后返来无期。

③中宵起舞：中夜起舞。《晋书・祖逖传》：“(祖逖)与司空刘琨俱为司州主簿绸缪，共被同寝。中夜闻荒鸡鸣，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

须知今古事，棋枰胜负，翻覆如此。叹纷繁蛮触⑤，回顾成非。剩得几行青史⑥，夕阳下、断碣残碑。韶华共、混合江水⑦，流去几时回。

【典评】

⑦混合江：指松花江。

⑤蛮触：《庄子・则阳》：“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后有“触蛮之争”之语，常以喻指为小事而争斗者。

②龙堆：白龙堆的略称，古时西域沙丘名。汉扬雄《法言孝至》：龙堆以西，大漠以北，鸟夷兽夷，郡劳王师，汉家不为也。

堠雪翻鸦①，河冰跃马，惊风吹度龙堆②。阴磷夜泣，此景总堪悲。待向中宵起舞③，无人处、那有村鸡。只应是、金笳暗拍④，一样泪沾衣。

野烟袅袅，残碑林立，那些功名另有甚么首要？当年那血流成河的厮杀，不过只是蛮触相争。“夕阳下、断碣残碑”，纳兰笔下的苍茫忧愁，令人不忍卒读。

④金茄：胡茄的美称，一种古时北方少数民族的管乐器，其声悲怆。

【注解】

⑥青史：当代用竹简记史，因此先人将史乘称作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