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冰棍和元宝
“哇，用饭啦，吃饺子啦！”
说着，昂首瞪了李玄一眼，调侃道：“怕不是都忘了路吧？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去给你爷爷上坟，半路上追兔子，兔子没追到，被马蜂蜇了一头包吗？”
奶奶在厨房忙活，饺子都包好了，三种馅，白叟家爱吃西葫芦，思思和顾小爱喜好吃芹菜香菇，李玄最爱韭黄鸡蛋，锅里水沸腾着，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高低翻滚，很有喜感。
“哇，爷爷好棒！”
爷爷的话内里，思思有一些词语听不懂，但这半句倒是听懂了，有些心疼的牵着爸爸的手，抬头道：“爸爸，被马蜂蜇了疼不疼呀？”
画面被永久定格。
爸爸被蜇了一头包？
思思甜甜的打了个号召，粉红色的小舌头悄悄舔着冰棍，她还没开端换牙，乳牙有点咬不动，妈妈早就教诲过，吃冰棍能够，但一礼拜最多吃两根，要一点一点的舔，不能用力咬，不然会牙痛的。
“疼，可疼呢，比注射还疼。”
哇，思思被吓到了，马蜂好可骇呀，比注射都疼。
“呀！”
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林荫大道，整整齐齐的一排法国梧桐，枝繁叶茂，凌晨还不是很都雅，早晨也黑漆漆的，但中午是最光荣的时候。
绿豆沙的冰棍，上面三分之一，都是饱满的绿豆，没加多少糖，咬上去不腻，满口绿豆的香气，确切很好吃。
爷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拿过阿谁元宝，左边悄悄捏了一下，右边又悄悄捏了一下，元宝肚子便再次鼓了起来。
但是是纸哎，一煮就糊糊了可如何吃？
厨房里，奶奶端着一盆饺子走了出来，放在客堂的餐桌上，宣布用饭。
这是爷爷教的游戏，思思又教给了别的小朋友，不晓得甚么时候，就在三班风行了起来。
家里婆婆常常去广场上跳广场舞，热忱和尽力程度，不亚于筹办冲刺高考的门生，手机里存了各种跳舞的视频，还会按期构造在小区的老年活动中间个人旁观，就是阿谁时候熟谙江奶奶的。
金灿灿的纸，三下两下，便是叠成一个小巧小巧的元宝，思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类东西，猎奇的抓了一个过来，用力有点大，一下就捏瘪了。
心中有种莫名的情感在翻滚着，像是进了一颗沙子，模糊的铬着，倒是不疼，就是有些酸酸的感受。
说奶奶奶奶就到。
思思拍动手叫道，谨慎翼翼的拿过一个来，摆布玩弄着，想晓得是如何捏的，又不敢用力，恐怕再捏坏了。
“返来就好，返来就好，小伙子真俊……”
莫非是吃的东西吗？
“哎，宝贝也好。”
江奶奶之前是国营冰棍厂的优良员工，现在是广场舞扛把子，至于卖冰棍，也不纯粹是为了赢利，只是老伴走的早，儿子前两年也归天了，还没结婚，连个孙子都没有，每天幼儿园放学时，便会守在这条路上，看看，过过眼瘾。
“是啊，返来了，明天刚返来的。”
思思眨着大眼睛问道，金金的很都雅，长的像是饺子。
小女人惊呼一声，有些严峻的看着爷爷，吐吐舌头，“爷爷，对不起，我……我把你的小金饺子弄坏啦。”
李玄蹲下身去，笑着说道。
大抵是听到思思的笑声，她眯着的眼睛展开了，尽是皱纹的脸上笑成一朵花。
看着那张吵嘴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江奶奶把它贴在胸口，眉角的眼尾纹荡开了，像是少女般娇嗔道：“让你走那么早，现在，看我和别的老头子跳广场舞……”
客堂里，爷爷戴着黑框的老花镜，正在糊元宝。
江奶奶笑着说道，眼睛里有着旧事在流淌，没有哀痛，只是满满的幸运，比及一家三口分开，这才有些颤颤巍巍的，从衣服里摸出个荷包，看上去有些年初了，五六十年代的东西，上面绣的大红牡丹都失容了。
李玄走了过来，笑着问道：“爸，弄这个干甚么？”
李玄好几千年没见过这东西了，小时候倒是常常见，厥后读了书，从乡村走到都会，就很少看到了，至于三千大天下，也没有这玩意儿，现在乍一见，另有些挺别致的。
李玄挠挠头，有些不美意义的笑笑，然后沉默下来。
咔嚓。
“等着吧……快了……就快了……”
踩点点最好玩了，另有树叶子，偶然候和小火伴一起回家时，会把那些带梗的叶子捡起来，勾在一起，比比谁的叶子梗更健壮。
顾小爱倚在过道的墙上，悄悄看着这一幕，爷爷，奶奶，爸爸，女儿，金灿灿的元宝，冒着热气的饺子。
“爷爷，这是甚么呀？”
想了想，她爬到沙发上，小嘴巴悄悄吹着气，摸了摸李玄的脑袋，“爸爸乖，吹吹就不疼了。嗯~另有，摸摸毛，吓不着。”
阳光重新顶洒落，透过树叶之间的裂缝，在柏油马路上留下一点点班驳的光影。
顾小爱跑畴昔，花十块钱买了三根，比小时候贵多了，不过这年初，纯手工的东西都贵，江奶奶的冰棍，值这个代价。
爷爷手上行动不断，扶了扶老花镜，道：“前年去静安寺烧过香，拜过菩萨，许了九百九十九个金元宝，你返来了，得去还愿。”
……
回到家。
马路中间，有个卖冰棍的老奶奶，一身素色旗袍，端端方正的坐在小马扎上，光阴在她身上留下很多陈迹，但也付与了时候的文雅，身前是个红色的泡沫塑料箱，上面盖层被子，也不呼喊。
“奶奶好。”
这就是幸运的味道。
女人都八卦，老太太就更八卦了。
“另有，过两天回趟故乡，给先人们也晓得晓得，你也去，认认路。”
江奶奶笑着说道，看了顾小爱一眼，又看了看李玄，仿佛打起了一些精力，笑眯眯问道：“妮啊，这是你男人返来了？”
顾小爱有些羞赧的点点头，在长辈面前她都是这个模样。
思思从爸爸怀里跳下来，手舞足蹈的，先是沿着路沿石过独木桥，摇扭捏摆，咯咯笑着，又用玄色小皮鞋去踩地上那些光点点，乐的跟甚么似的。
“嘻嘻，我注射的时候，奶奶也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