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劝侠

邓季凝神再细想一会，提笔誊写：

到达之日，韩嵩随军，与张辽、孙观等出城十余里相迎。

邓玭感觉无趣，叫停驾者改乘伯母周昭车，与邓清戏耍去了。

但是俄然产生甘宁这件事，邓季心愤难平，又想着卒兵缺口甚大，境内兵员临时难全弥补上，现在这个阶段，天下具有人身自在又武技出众可选入卒兵的，唯有游侠这个群体，如果能借此机遇“劝侠”，责以大义，激得些“侠之大者”来投，岂不划算？

邓季忍不住对张辽、韩嵩叹道：“便得良法，船料亦大不敷，今岁我等所备之料，三载方可得用。战船难多造，管承又亡，横江水军尚不知何时可得用！”

邓季的警告，张辽、韩嵩尽遵令应诺。

牛车中的邓季第一时候检验，却找不到自家做错的处所。

韩非子五蠢之说，排第一名的就是儒生，儒法两家为仇，这本不敷为奇，不想韩嵩这位士人本日倒借法家之言收回感慨。

曹操处换来的船匠们领着上百木工，颠末这段时候群策群力的会商、回想，也垂垂摸索出门道来，第一艘试制的兵舰龙骨架上，已铺钉上底层船板，模糊可见战船雏形。

只要能拆分开来，制定同一标准，每一个构件实在浅显木工也能制作，想明白此节，邓季略振抖擞来，又对韩嵩道：“再遣文吏二人入船厂，船工今后所量之船件，皆需记录于案！”

邓季向来都只像个武夫，典韦随之日久，常日所见，便是唆使的首要文书，也多由他口述，田丰或徐庶来动笔，何曾见他有过弄文的兴趣？闻声大奇，待黑铁卫取来物什，亲身放开纸，泡软笔，替他磨墨。

我本身，在这件事上应当没有做错甚么吧？

在邓季看来，这个期间的游侠们近似于后代的黑社会，或者说更像混社会的小地痞，不过他们大多精擅技艺。

邓季只得清算情怀。先丢开甘宁杀管承事，略歇息一会。就与张辽、韩嵩等往宛城北淯水边新建起的船厂，去看船匠们制造的战船进度。

只是游侠儿多出自富户人家，不晓得终能得几人相投，几人更仇视。

城中最值得一提的是那庞大的冶铁所，在这个期间几近要算天下最大的一处，铁官虽已逃脱。然冶铁所范围甚大。几经动乱下来。渡江逃到襄阳的铁匠很多，但到邓季入主也还剩下几十人。

不管育阳变故如何，不管邓季在牛车中如何无法，此时南下打算却不会窜改，步队持续往前行，直到又走了十余里地，邓季才回过神，令黑铁卫先行传语宛城，将管承尸体运回雒阳，按校尉礼葬于三崤山。

邓季现在不太缺铁匠，便未往冶铁所旁观，步队先进入太守府。

又苦思了很久，邓季才想起要同一规格也简朴，只要先同一龙骨长度粗细就行，招陈、廖两位船匠来道：“待此船试制成，各船工皆可赏为良民，汝二位之家，升三等功民！而后再制兵舰，龙骨以是非，截为六丈、七丈、八丈（汉丈，每丈二米三）三类，尾、中、首大小由诸位议定，其他船件精量尺寸。而后，余不再造，兵舰只造此三类长船！”

邓季一行出梁县，尚未至鲁阳，已得张辽遣人飞报凶信。

“今只得如此！”卒兵精贵，不肯经险关栈道往讨，邓季也不敢像刘备之前取汉中那样冒险进兵，只能等着海军成军，此时孔殷也是没用，感慨一声后，邓季又叮咛韩嵩、张辽：“文远当使卒兵守船厂，不准外人近。德高遣吏来督造战船，令船工测量船件尺寸务求精准、吏员记录细心无误，图稿亦需密封存，郡中非太守、将军外不得阅，勿如前制精兵良甲等事，因焦触叛而泄，天下尽知。”

韩嵩、船匠等皆应诺，邓季再看两圈，再想不出别的良法来了。

司凉两州四等民之策下，本来的任侠者已多被选入卒兵，有勇卒七德束缚，环境要好很多，混不下去的也尽迁走，对治安的风险本已不大。

能将兵舰战船大小规制牢固，各部件分给木工们赶制，最后再一起装钉、固形就行，有此一法，造船速率定然可大得进步，只可惜船料严峻不敷。

甘宁没了，本身的水军都尉管承死了。

仆人如此，接下来几日，步队就在沉闷中行进，幸而在淯水上游渡河后，宛城已离得不远。

在这乱世中求活，邓季感觉本身本已明白甚么叫人间不快意事，十有**，俄然再闻凶信，应当只是又一次体味这句话罢了。

对于宛这座雄城，邓仲兄弟俩毫不陌生，父亲当日身故之地都还模糊能找到。

韩嵩感喟，张辽见邓季面有悲意，先岔开话题：“主公遣船匠携料至宛，试制兵舰，闻众工已渐得其法，或往一观？”

张辽亦无语，韩嵩道：“主公今建海军，乃企图汉中，非为荆州！刘景升坐拥数万海军，得江汉为依、湖泽固屏，虽无外图之力，然足守其地，若不自乱，天下尚未有可谋南郡者，便得一二水军为用，荆州亦需待机而行！图天下非一日之功，刘玄德夺汉中，依沔水而居，巴陇险要已足持，经险关栈道往取极难，便得胜折损亦大，唯水路或亦如张鲁轻防，主公便耗三四年光阴，得海军载卒兵逆流而上，取之未晚也！”

典韦听到动静，过来扣问，邓季道：“忽有所感，欲一试文笔！”

吾厌读诗书，学无所得，又生逢乱世，欲以莽夫之愚直救民危难，受天下贻笑久矣，亦自发得羞！吾本无成，只飘零之时，曾闻人道韩非五蠢之说，窃觉得谬而不实也！夫儒者好学之士，以仁说德操感治万民，表伦理之要，扬忠义之节，荡乾坤之气，大利于国；坐言纵横者，以一人慑敌国，达兵器所不能，于政补益；事工商者，或造物以供民用，或通南北之有无，皆得便利民生，不成或缺，亦为利国；来宾部曲之流，为得生存、为避苛政而附从别人，多非所愿，又随主荣辱存亡，非其罪也。此四等若入吾治下，观其所能予所应户籍，视之与诸民划一，故今司州亦有工商之户位居功民，异于天下，世人虽诽不能改吾之志也。韩非之说，四者皆不成取，唯任侠者难晓其短长。吾之军中，多得游侠健儿充卒兵，此辈临阵抵触，虽身残骨裂亦无牢骚片语，感佩久矣！然人间亦多有富室子，本无忧生存，却聚徒属，喧闹逞威于贩子乡野，口称忠义时令，只以欺庸辱弱为能，动辄打杀，害人道命，唯见百害而不得一利！岁有巴郡甘宁，曾任侠于乡里，劫别人之资购锦为帆，以此炫富，并无知耻意，自江夏领众来投，吾闻尚觉得喜，遣部下设席待之，然分歧其意，一语分歧而害我部将，展转南逃，门路未靖，已追之不及，若逃往它地，人主尚觉得豪杰，必礼遇宠遇。如此辈行事，世人多礼之，吾独久惑不得解，或闻人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故恐惧存亡，身化粉糜亦无所恨；侠之微者，只逞强私欲，以存亡事谋显名，觅权贵养之。闻之吾乃悟，故有此文，以招天下侠之大者，充我羽翼，助莽夫之志而讨群寇；另阻天下侠之微者，道分歧难相为谋，尚乞请勿入我境，勿害我民。

韩嵩叹道：“韩非论五蠢，某等士子皆觉得不然，但于此事观之。亦非全在理也！”

邓季随张辽、韩嵩在造船现场旁观很久，绞尽脑汁，他宿世糊口在山区，对这期间的造船技术改进也提不出任何建议来。

想要用合作合作进步出产速率和产量，也有难度————工匠都是按龙骨的长度和细弱，视环境现场制作对应的配件，就算一样为兵舰，各艘船之间的长度大小也有分歧，除舵、帆等特定部件外，没法同一规格。

可心中那深深的不甘和气愤，另有模糊的痛苦，又是如何回事？

邓仲、妇幼等自去韩嵩安排的馆舍内安息，君臣几个聚在一起，免不得又要谈及甘宁之事。

摆布思考几遍，连一声感喟都发不出来，只是久久无语，之前高兴果似的女儿邓玭在旁连连逗他，他都未理睬。

文章写好，典韦这位昔日游侠没表示恶感，邓季第二日便请韩嵩来润色，他本身的字丑见不得人，待敲定，便招些文吏来誊写，先从南阳各地开端张贴，又让韩嵩寻行商帮手，将这偏文章披发到各地去。(未完待续。)

只是祖墓未祭，公事又当在前，现在还不是祭父之时。

待从船厂返来，于城内安息，邓季摆布不能健忘甘宁杀管承事，于太守府夜不能寐，半夜披衣而起，唤黑铁卫掌灯拿纸笔墨砚来。

写完，读给典韦听，才想起典韦可也是游侠出身，却见他只是咧着嘴傻笑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