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王氏服侍老太太歇下后，拿着票据跑到女儿跟前，“儿啊，母亲折算了下，差未几三千两。可把老太太给心疼坏了，我看她嘴唇都发白了，饭也没吃，又不好明说舍不得。哈哈，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见老太太憋屈成如许！”
说话间她想起二人初遇的场景，赵瑀鼻尖仿佛又缭绕着那股淡淡的香气，莫非当时他身上带着龙涎香？
赵瑀只笑不言语。
没一会儿孙家的就返来了，讷讷说道：“老爷说他刚升职，外头开消大，账上的银子最好留着，问老太太能不能从别处挪些钱出来。”
别又是温钧竹暗中送的罢……
现在她对李诫的好感又晋升了一层，暗想回门的时候定要给姑爷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赵玫扭着身子不依。
王氏不肯让女儿担忧，笑道：“我和她婆媳多年，我晓得如何应对，你别操心我的事。——你陪嫁丫头可定了？”
赵瑀将金饰推给母亲：“我不喜好如许式，母亲收起来给mm留着吧。”
赵瑀劝她也不管用。
东拼西凑，老太太总算弄出来一副像样的嫁奁，看着嫁奁票据，她已心力交瘁，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王氏只能作罢，转而帮女儿清算东西，别的都好说，只墙角琴案上那架瑶琴让她犯了难。
王氏的梯己未几时就添到了赵瑀的嫁奁票据上，老太太看了，不满道：“才一千两银子，我记得你嫁奁有五千两，每天嘴上说心疼闺女，比及拿银子反倒舍不得了！”
不知怎的，王氏非常痛快！
可真是有缘。她如是想着，嘴唇浮起浅浅的笑。
赵瑀的目光落到瑶琴上，怔住了。
王氏解释说：“你姐姐几经磨难不轻易，夫家也没甚么家底，他们又要去外埠，穷家富路，恰是到处用银子的时候。你另有好几年才会结婚，母亲到时候给你更好的。”
赵瑀忙摁住她，“真不消，李诫外放为官，晋王府里眼红他的人很多，这节骨眼上我不想给他谋事。归正过不了就多我们就离京了，比及任上安宁下来再说。”
赵玫到底揪出几样贵重的金饰，哭哭啼啼道：“母亲好偏疼，把好东西全给了大姐，给我留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她年青时赵家还未起家，只要看着别人羡慕的份儿。好轻易赵家有了转机，她辛辛苦苦半辈子攒下这一匣子，平时本身都舍不得戴，只要大日子时，才捡出一两样充门面。
当时她欢乐得不得了，恨不得整日抱着琴睡，可当今再想，却觉不对。
老太太眼瞪得溜圆，半张着口，仿佛被氛围噎到。好半天她才粗重地喘了口气，颤声叮咛孙家的：“把我的紫檀匣子拿来。”
老太太强撑着，挑出一支嵌红宝金凤簪、一对翡翠手镯，咬着后槽牙又给了一副珍珠耳坠。
王氏看到，老太太的手在颤抖，眼圈发红，神采发青。
等赵玫走了，赵瑀便和母亲说：“由她去吧，您少出点，老太太那边就要多拿点，何乐而不为呢？”
老太太听得心烦意乱，一拍桌子喝道：“闭嘴！给你夫君活动出息，你还委曲了不成？”
赵瑀只是冷眼旁观，看着mm在那边翻捡，她心静如水，一点波纹也没出现。
她又想笑，赵瑀劝住她说：“母亲小声些，隔墙有耳，保不齐谁听了乱嚼舌头。我顿时出门子了，可您还要留在赵家，这事老太太必定越想越恼，九成九要拿您出气，您谨慎别让她揪到错处。”
得知能给女儿凑嫁奁，王氏欢畅极了，恨不得把能给的一股脑塞给女儿。
这是张上好的琴，是她十四岁生辰时，妲姐姐送她的。
“能得了晋王爷的龙涎香，可见姑爷是有本事的人。”王氏欣喜道，“并且他舍得拿出来给你做聘礼，瑀儿，我看他是越来越扎眼！”
幸亏赵玫过来了，她不知从那里获得王氏的嫁奁票据，是一样一样翻看，恐怕给大姐多了。
015
赵瑀却直说可惜，龙涎香那么贵重的香料，她至心替李诫心疼。
王氏纳罕道：“张妲不是不通乐律吗，你给她她也用不了，这琴你平时爱得跟甚么似的，如何现在又不喜好了？”
“瑀儿，这琴如何搬？”
赵瑀不便解释，正想找个话题岔开，倒是说曹操曹操到，小丫环通禀：张妲和殷芸洁来了。
赵瑀说：“不带走，我还给妲姐姐。”
“那如何行？洗洗涮涮还拼集，可贴身服侍的活计，外头那些粗妇底子干不了。唉，榴花本来是最合适的人……算了，母亲再给你找几个丫头婆子，总归让你风风景光地进李家的门。”
王氏忙道：“不委曲不委曲，媳妇满心情愿。只是剩下的都给瑀儿的话，对奎儿和玫儿也不公啊。”
不消一刻钟孙家的就拿来了。
王氏赔笑道：“母亲许是忘了，年前温相国过寿，老爷从我这里拿走两千两买书画做贺礼。剩下三千两，三个孩子均分，到瑀儿这里就是一千两。”
王氏看着她们姐妹一个劲儿感喟。
此话不无事理，彼时他们结婚，王氏没有钱，一样要公中出！
王氏身子前倾，她不敢明目张胆看，只用眼睛偷偷瞄着。
她们来给赵瑀添妆。
思及至此，老太太更觉刀子挖心普通的难过，恨不得放声大哭。但是她不能，她是赵家最高贵的人，不能失了面子。
“用不着，我雇帮佣。”
王氏恍然大悟，忍不住点点女儿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也长心眼了。”
王氏一阵心跳——那边面装的都是老太太压箱底儿的宝贝！
老太太非常艰巨地翻开匣子，金镶玉梅花钿儿、珍珠白玉钗……，她一样样看畴昔，细细抚摩着，拿起来又放下。
现在竟要便宜给别人，本身今后再也看不到、摸不着了！
老太太心肝颤了两颤，算了算刚从库房翻滚出的东西，还是差得远，便忍痛叫孙家的从账房再支五百两银子。
赵玫这才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