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我送你回去吧

亡魂的执念，不是烧几柱香就能满足的……

“陆乔？”顾景阳也看到了她。有些惊奇地喊她的名字。

陆乔的眼泪情不自禁流了出来：“爷爷，奶奶，是你们吗？是你们来了，对不对？”

快到门口时，劈面的岔道上走过来一个男人。

玄色风衣，身材苗条，一张漂亮的脸在雨雾中显得格外白净夺目。

凝睇着照片上爷爷奶奶慈爱的面庞，陆乔想起昨晚的梦境，心中烦闷到了顶点。

在顾学长面前，她老是不知所措。说甚么做甚么，都生硬而别扭。

顾景阳看着陆乔，她的长发全湿了，一双红肿的大眼睛，在她强颜欢笑时显得那么无助。

“你如何过来的？”他快走几步，表示她加快脚步。雨越下越大了。

可讨情有甚么用？“另一个天下”的事，没有人说得清楚。如果爷爷奶奶真是因为遗言没有满足，不肯入土为安，她讨情又有甚么用？

“我送你归去吧。”顾景阳昂首看看天：“雨越下越大了。这边的公交一个小时一班。”

她向爷爷奶奶道别，缓缓朝墓园门口走去。

妈妈是一个刚烈的女人，刚烈，坚固，自负心极强。在蒙受了婚姻的打击后，她变得孤介易怒，对陆乔的要求极其严格。

陆乔并不抱怨母亲。她晓得她有多不轻易。

在爷爷奶奶面前，她不敢直呼“郑思远”，固然别扭，还是咬牙喊出了“爸爸”这两个字。

两位白叟合葬在一起，大理石的墓碑上，是他们的吵嘴合影。

精密的雨丝垂垂濡湿了她的外套，陆乔不晓得本身哭了多久，等她站起来时，双腿已经麻痹得没法行走了。

陆乔心中一惊，抬眸朝四周看去。

“顾学长。”陆乔慌乱地擦擦眼睛，惊骇被他看出哭肿的双眼。

一阵风过，扑灭的香烛闪动了一下，仿佛有人在幽幽感喟。

“对不起……”陆乔唯有报歉：“是我不好，我应当早点从，从爸爸手里要回画和金饰的。”

在墓园门口买了菊花和生果，陆乔来到爷爷奶奶的坟前。

陆乔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墓碑上的照片，含泪抽泣。

坟场寥寂萧瑟，除了远处的坟前模糊跪着的人影，偌大的坟场，再没有别人了。

坟场很远，等陆乔在公交车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赶到坟场，天气已经有些阴沉了。

郑思远说的轻巧，让她帮他跟爷爷奶奶求个情。

“爷爷，奶奶，囡囡来看你们了。”陆乔跪坐在地上，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但是，在心底最深处，她是多么记念年幼的光阴。爷爷奶奶的疼宠和宠嬖，那些甜如蜜糖的日子，她总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咀嚼。

吵嘴照片上，爷爷奶奶的遗容宁静安好，陆乔含泪用手指抚摩他们的脸，脑海中回旋的，倒是昨晚梦境中那两张怠倦蕉萃的脸。

第二天是周末，陆乔早夙起床，拎了香烛纸钱，坐公交去郊区的坟场。

仿佛那是衣兜里最后一块糖，有了它，她就是有底气的——她陆乔也是被亲人谨慎翼翼庇护的宝贝。

是顾景阳。

陆乔咬咬嘴唇：“感谢。”

内心的绝望哀痛，让陆乔泣不成声。

陆乔战战兢兢地活在母亲的等候里，她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业优良，灵巧懂事。早早就晓得和母亲分担糊口的艰苦。

有细雨沙沙下了起来。

“我坐公交车过来的。”陆乔低声道。头发淋湿了全贴在脸上，她的模样必然很狼狈吧？她有些宽裕地清算了一下头发。

墓碑寂静无声，没有人来拥抱她，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