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无需再忍
“老朽见过大蜜斯，不知这么早唤老朽来，有甚么叮咛？”
“叮咛？呵呵，我哪敢叮咛您堂堂李大掌柜”王绮芳冷冷一笑，冲着一旁站着的紫晶扬了扬下巴，“只是昨儿看了李大掌柜的账册，我有几点疑问，想向李大掌柜请教一二紫晶？”
“哦？本来是如许”王绮芳微微挑了挑眉梢，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满脸懊悔的李怀恩，叮咛紫晶：“你持续”
李怀恩两只老鼠小眼滴溜溜乱转，当他看到陪侍在王绮芳身侧的携剑女子后，格登一下，脑筋里的弦顿时紧绷起来，语气也带了几分谨慎。
“阿~~阿嚏~~”
“啧啧啧，李大掌柜未免也太背了吧，”王绮芳听到这里，神采阴沉，手指悄悄的敲着一旁的方桌，啧啧有声的讽刺道：“做棉布买卖，被人骗了，赔做瓷器买卖，被人害了，赔做粮食买卖，赶上大旱，赔做水运买卖，船又翻了，还赔嘶~~我还真就纳了闷了，您有不赔的买卖吗。”
“我……”
“李怀恩，你熟谙他吗。”王绮芳将身子靠进椅背，凉凉的问道。
宝剑？等等，莫非是侠客？
“哟？谁呀，是不是儒贸易协会会长赵永年的大儿子赵天白？哼，捆了”
“哦，也不是，您还真有挣钱的时候，”王绮芳底子不给李怀恩辩白的机遇，持续说道，“唔，我算算，仿佛除了我母亲在的时候，您运营的这间李记杂货挣过钱以外，剩下的二十二年里，您多少也挣了很多，只可惜，每次都是本年挣了一千两，来年必然赔九百两，而红利的一百两刚好付伴计和您的薪俸，以及铺子的各项支出……如许算来，从年初到年末，我这两楼两底的屋子，一文钱都没有挣到。”
王绮芳顿了顿，见李怀恩还是双眼乱转的想方设法的辩白，胸中的肝火“轰”的冲了上来，“啪”的一拍桌子，呵叱道：“我看你不是不会做买卖，而是将我铺子挣得的钱，转手又放到了本身的口袋里。李怀恩，你对得起我母亲对你的信赖吗？你另有没有知己？连拯救仇人的银子都要贪墨？恩？”
“是，二少奶奶，”紫晶也鄙夷的白了李怀恩一眼，掀过这一页，接着念叨：“……隆庆十四年三月十二，支出……隆庆十六年七月初八，支出……隆庆十七年四月初五，支出……隆庆二十一年……隆庆二十二年……”
“好好好，我冤枉你了？”王绮芳气极反笑，她摇了点头，“哎呀，李大掌柜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吧，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王绮芳嘲笑着摇点头，“你还想把铺子卖了走人？这点我信赖，若不是地契和房契在我手里，想必早在三年前，这个铺子就换了店主吧。”
李怀恩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尖着嗓子大声喊道，“大蜜斯，您说老朽没用，老朽承认，谁让我守着铺子，却不能给店主挣钱，该死被您骂。但您说老朽没有知己，老朽确切冤枉。呜呜，我李怀恩毫不是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
“你都承认了？忘恩负义，谋夺店主财产，还作假帐欺瞒店主，这些都是你做的？”王绮芳收起笑容，定定的看向李怀恩，“李掌柜，我再给你一次机遇，你真的背弃了我母亲的信赖，将她苦心建起来的铺子搬空、蛀空？莫非你真的忘了，当初你流浪都城的时候，是我母亲救了你？”
李怀恩听到紫晶念出第一句话时，肥胖的腮帮子禁不住的抽搐了两下，他弓着身子，声音带着几分不较着的颤音，谨慎翼翼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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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冤枉”
认识到这些后，李怀恩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整了整有些褶皱的长袍，然后才噙着一抹笑意，对王绮芳说道：“大蜜斯好本领，仅仅两天的时候就抓到了我的义弟。好吧，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那我就翻开天窗说亮话。你刚才猜想的没错，高价买进货色、再低价卖出的是我，将铺子蛀空的也是我，让义弟假扮秋娘的哥哥购置铺子、田产的也是我，可你能奈我何？”
盗汗顺着额头流到干瘪的脸颊，李怀恩越听内心越像长了荒草，毛毛的，充满不安。
街面上，方才下过一场大雪，路上的积雪尚未熔化，厚厚的铺成乌黑的毯子，向远处延长着。不过，李怀恩乘坐的马车“吱嘎吱嘎”的驶过，在净白的地毯上划出了两道深深的印迹，那条轨迹一向延长到“李记杂货”。
但若让他说到底那里不对劲，他偏又说不出，只好将一双干瘪的手笼在袖子里，一边惴惴的胡思乱想，一边暗自唾骂这该死的气候。
“二少奶奶，奴婢在。”紫晶抱着几本厚厚的账册，从王绮芳身后闪出来，走到李怀恩近旁，翻开此中一本，指着上面的几行小字问道：“李大掌柜，我看了您给的帐本，有几个处所不甚明白，还望李大掌柜不吝见教。”
“这……”李怀恩楞了下，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到了账册的缝隙，张了张嘴，最后将嘴角往下一拉，哭丧着脸说，“呜呜，大蜜斯，都是老朽没用呀，被那黑心的奸商骗了去，花大笔的钱购进的货色，要么成色差，要么花腔单一，足足卖了小半年才把货色清空……老朽自知犯了大错，统统，当年的分红和薪俸，我是一个铜板也没要呀”
李怀恩一上马车，就被内里的寒气激得打了两个喷嚏，忙低头掏了方帕子擦鼻涕，也就没有重视店门外不远的处所停着两辆马车。
话音刚落，门外的几名娘子军拎小鸡一样拎出去一小我，年纪约四十岁摆布，人很壮硕，固然被拇指粗的麻绳捆着，但还是挣扎不已。若不是两侧押送的娘子军有防备，还保不住就让他摆脱了去。
“另有，明显这些东西购入的时候，花了总计二千七百四十两五钱银子，您这铺子卖了半年，却只收回一千一百两？呵呵，李大掌柜，中间差额去了那里？总不能一笔买卖买亏了，其他统统的货色也卖亏了吧。”
“大蜜斯，我敬你是太太的女儿，以是才到处谦让。畴昔我是太太雇佣的伴计，身份低你一等。可现在我是自在身份的布衣，和你也没有甚么辨别……行了，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没有需求演下去了，铺子还给你，那三年的人为我也不要了，你只要放了我兄弟，我们今后以后路归路桥归桥，各不相干”
想到这里，她目光凌厉，“我不但不会放了这个都城驰名的小地痞儿，我还要把你也送交官府查办来人，把李怀恩给我捆了，拿了二少爷的名帖，直接送京兆府衙门”
坐在陈旧的马车里，李怀恩面沉似水，怔楞的望着车厢一角发楞。这时，北风呼呼的吹着车窗外的粗布帘子，那一下一下的声响仿佛敲在他的心头。
只见李怀恩随便的进了门，抬眼瞧见王绮芳正端坐在大堂一侧的椅子上，身后站着几个丫头，有的抱着镂金大红府绸翻毛的兜帽，有的端着精美的手炉，有的则甚么都没有拿，腰间却挂着宝剑。
“你，你敢？”李怀恩见“唰”的围上来两个技艺敏捷的小娘子，忙色厉内荏的喊道：“你可知我的新店主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哼，大蜜斯，现在说这些还成心义吗，”提起本身的拯救仇人，李怀恩老脸上多少有些不安闲，只是，比起已经淡忘的拯救之恩，财帛更能打动他的心，“没错，这些都是我做。不过，大蜜斯，你又能把我如何样？呵呵，我可不是你家签了卖身契的主子，更不是签了活契的下人，我与太太之间签的左券只要二十年，早在三年前便到期了。说实话，畴昔那三年我没有把铺子卖了走人，已经是看着太太的拯救之恩了。”
??晨，接到店里伴计告诉的李怀恩，换了一身半旧的靛蓝色夹棉长袍，从街面上拦了一辆马车，便急仓促的来到东市的李记。
不知怎的，他总有不太好的感受。
说着，也不等李怀恩有所答复，便开端念起账册的记录：“……隆庆十一年蒲月初八，支出纹银一千三百四十二两五钱，入库周氏棉布一百四十匹；隆庆十一年六月十二，支出纹银二百七十六两，入库钱氏玻璃四十见方；隆庆十一年七月初三，支出纹银一百二十二两，入库赵氏铜质烛台二百四十四对……”
“如果我不放呢？”王绮芳直起家子，面对如此无耻的小人，她真是忍无可忍，那就不消再忍了。
“你？你如何？”李怀恩听了这话，悄悄的扭头一看，当他见到来人的面孔后，便晓得本身的秘闻已经被人家摸了个清清楚楚，本身再装，也不过是给人家演猴戏罢了。
“当然有题目，”紫晶翻过这一页，指着下一页的记录，故作不解的问，“李大掌柜，这些东西，采购的代价、入库的数量都记录的清清楚楚，可为甚么在出库的时候，却没有详细记录，只是笼统的说甚么‘出库，得银一千一百两’？
“厄，紫晶女人，这些有甚么题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