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曲毕,泠潇收回玉箫,浅浅一笑,转成分开。
不知伸谢甚么,只是很想感谢她,感谢她的箫声,也感谢她的拜别,就像是解了他的寥寂,却又不肯让他放下他的寥寂。
寺中传出阵阵琴声,清雅却又哀伤,白衣女子独坐树下,十指操琴,一曲结束,犹自入迷。
一个痴了千年,仍不悔,一个痴了一世,终罢休。
“慕容施主,有人想见你。”见泠潇暴露迷惑的神采,方丈持续说道,“刚才有客人听到了你的琴声,想见见你。”
心如止水……却为何……仍会痛……
山川当中,尘凡以外,空灵的乐声静了统统,也净了统统。
泠潇从袖子中拿出玉箫,放于唇边,和着笛声开端吹奏。
“慕容施主?”
白云遏,风也停,流水静,六合静得仿佛只剩下了缓缓流淌的音符,两个陌生人在那一刻的表情是相通的,那依托在乐声中的豪情是相互都懂的。固然,从未见面,从未了解,从未交心,但,十指轻巧,一笛一萧,便诉了统统,便懂了统统。
跟着方丈来到花圃,一阵笛声传来,泠潇便停了脚步,细细聆听。
繁华落尽,需记,曾有人合奏,有人相和,不过是慰了无人懂的寥寂。
“既是方丈的客人,见见也无妨。”起家,衣袂轻扬,带起的漂渺之感却让人不由感到心疼。
山间泉水,叮咚作响,清风阵阵,拂人耳畔,树影整齐,清幽作伴。
方丈看着泠潇分开,看着亭中人展颜,双手合拢,轻笑,点头。他们都懂,本就偶然相见,倒是本身不懂了,在好久之前,或许也是懂过的吧,只是,想着清心,便又不懂了。
亭中人执笛而立,望着清绝白衣分开的方向,也是浅浅一笑,轻声呢喃了一句,多谢。
佛门又如何,心伤如何治,如何能了,酒肉又如何,醉一场,不过是穿肠。
虽处于深山当中,却还是出不了这尘凡,清幽的山林除了悠远的暮鼓晨钟外,还常常被世人的欲望突破本来的安好。
一点一滴,酒入愁肠,化作醉笑三千,不诉俗世,曾是过往离殇。
小径生苔,绿意盎然,一人独行,白衣飒然,深山藏寺,尘凡千番。
苏晋,数岁能属文,作《八卦论》,饮中八仙之一,诗曰: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常常爱逃禅。
入了佛门又如何,情之一字还是放不下,出了尘凡又如何,千帆过尽才明白,本来,有人比我更痴,却比我更懂。
那日一曲,竟是流转了工夫,今后清心,却还是,需这穿肠毒药,来醉生梦死。
笛声婉转,能够听得出吹笛者的表情平和,模糊的固执,淡淡的,似是已经放下了,却又,从未放下。
两小我,皆是痴人。
泠潇昂首,站起家,微浅笑道:“方丈有礼。”
痴了千年的,在遇见之前,心如止水,痴了一世的,在固执以后,心如止水。
飞花落,流云满天,孤叶飘零成尘,清风吹起几缕碎发,回眸,七弦琴已落满了花瓣,美不堪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