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分开，留不住。

终是点头苦笑，他还能等候甚么？脚步缓缓挪动，终究下定决计分开了。

不晓得启事，却晓得这必是她的安排，也晓得她必有如许做的启事，举杯，一饮而尽。

他仿佛明白了甚么，却又猜不透那人的意义。

他只是不明白，为甚么，为甚么会形同陌路？

甘苦相伴相生，绵长的滋味缭绕在舌尖，久久不散，内心垂垂升起一种明悟，另有一份倦怠。

他笑了，就算是在被贬谪的路上他也能够听到如此乐声，因为这里也有风月无边，酒香四散。

他不晓得她会不会像以往那样俄然呈现，毫无前兆，却总能给人欣喜，但他晓得，他很等候。

伸手拿起杯子，惊奇地发明杯子中竟然另有酒。

俄然，脚步蓦地顿住，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白衣胜雪，容颜若冰，凛然不成侵犯，但只需一笑，便可冰消一世惶惑。

王翰，字子羽，景云进士，任侠使酒，恃才不羁，以行动狂放，贬道州司马，旋卒。

低眼，发明杯子再次满了，他俄然就明白了，笑着又一次饮尽。

他怔住，然后她分开，淡淡香气流转，绕过鼻端。

宁静，安静，又已无了朝气。

位子上摆着一个杯子，小巧剔透的，夜光杯。

周而复始，兜兜转转，无穷无尽，实在是随时结束，随时走到绝顶。

人死灯灭，即便曾有那样的才华才名，即便曾那样的豪宕不羁，也终是埋没在汗青的长河中。

逗留不了多久，他又该解缆了，在去道州的路上能见一见她也是不错的吧。

就像两个陌生人，偶尔碰到，然后擦肩而过。

车夫愣愣地看了好久，颤抖动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想分开，却又仿佛在等候着甚么。

到了下一个落脚歇息的地点，车夫叫了几声，车内却无人回应，奇特地翻开车帘，只见到他背靠车厢，手中握着一个精美的夜光杯，双目紧闭，嘴角仍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他没有进风月楼，因为她说过，一旦出来，就有能够再也出不来，有些人情愿永久沉浸，有些人不能。

没有夜光杯，却仍然有铮铮乐声。

翻开车帘，他坐上去，却在那一刻愣住。

惊才绝艳，唯有她才配得上这四个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顿时催。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交战几人回。

很多年后，那车夫忆起这个店主，也只是叹了口气，很少碰到那样的好人呐，可惜就如许死在途中了。脑中俄然闪过一个画面，仿佛那一天，他曾在四周看到过一抹纯白，很洁净很洁净，但是时隔多年，早已恍惚了。

他不晓得有些人的边界是甚么，他只是听了她的话，仅此罢了。

不过他想，她做任何事都是有来由的吧。

可她没有笑，她只是走到了他面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前面无神采地走过。

可俄然，他又黯然，不管是多么分歧于人间的乐声，毕竟不是那人在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