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虎勇
秦含真也明白，不管牛氏嘴里说很多么利索，秦安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如果秦安真的为了何氏违逆父母的志愿，她做亲娘的内心又如何会好受？
秦老先生又问虎勇：“那边宅子里的下人，都只听何氏兄妹叮咛么？你去了这么久，我就不信，老二家里就没人到虎帐里给他送东西。这些人就一句话都没跟老二说过？连秦泰生也是如此？”
牛氏见她出去，便奉告她：“你勇叔去大同给你二叔送信。谁知大同府的官军要练兵，你二叔早几日去了营里，几月都不能回家。你勇叔只好待在你二叔家里等他返来。何子煜送梓哥儿和他姐姐归去，见到他就一向看他不扎眼，老是叫底下人给他使绊子，又不叫家里下人奉告你二叔他去了大同。直到何子煜分开了，才略微好些。谁知日前何子煜带着何氏归去，就再容不下你勇叔了，竟然还勾搭了官府的胥吏，要寻个罪名把你勇叔拘进牢里，恐怕他与你二叔见面，漏了何氏的底。你勇叔是好不轻易才逃出来的，连行李盘费都丢在大同了，身上只带着几百钱，又没有棉袄。幸亏他碰到了一个商队，要从大同往汾州府去，他跟着这商队打杂，一起磕磕碰碰的，又攒了些盘费，才安然返来了。”
秦老先生嘲笑：“听起来，那何氏还真的把家里把持得滴水不漏了？老二到底在做甚么？被自个儿媳妇乱来到这个境地，还懵然不觉，他这二十几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含真冲着她傻笑。
秦含真更吃惊了：“何家兄妹做到这个份上，也太大胆了吧？他们莫非觉得这类事真能瞒二叔一辈子？！”
虎勇揖手一礼，退了下去。
上院里的牛氏传闻了这个名字，一样也皱了皱眉头。秦含真猎奇，便问：“祖母，此人是谁呀？”
不成能！他教诲两个儿子身边的小厮，都是照着畴前教虎伯的体例，虎伯也没少提点两个年青人，秦泰生不成能这么蠢！
虎勇听了秦老先生的话，就有些难过：“老爷，泰生倒还好，他跟着二爷进了虎帐，并不在家中。”
牛氏对虎嬷嬷说：“这事儿我跟老头子会跟老二说清楚的，不管如何也要老二给阿勇一个交代。如果他真的连兄弟、嫂子，乃至是父母的话都不听了，非要护着那贱人，那我要这个儿子也没用！就算他不肯过继梓哥儿，也没干系。我们老秦家又不是绝了嗣，大不了回故乡去找个聪明懂事的侄孙，过继到平哥伉俪名下。我们老两口一样有孙子能够担当香火，桑姐儿一样有兄弟能够撑腰！”
“小李掌柜？”秦老先生皱了皱眉头。
秦含真怔了怔。啥？她祖父那是甚么人呀，县中的名师、大儒！竟然在这个珍宝阁里做过伴计？
秦含真并没有见过虎勇，但她对虎伯虎嬷嬷伉俪俩的印象很好，连带的对虎勇也挺有好感。传闻他送信去大同，一去三个月没有覆信，现在终究返来了，她赶紧把手头上那篇《三字经》抄完，就洗了手，换上厚棉袄，走出房门往正屋里去。
虎嬷嬷笑着谢了赏，就退下去了。她内心还牵挂着儿子。方才虎勇返来，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从那里的估衣铺里弄来的，又破又旧，还反面缓，冻得他神采发青，可心疼死她了。她叫了儿子去洗热水澡，换上自家洁净的衣裳。老爷一会儿下了课，也许还要叫他来问话呢，趁着眼下有空，她从速去厨房瞧瞧有甚么热汤点心，能够给儿子送去。
牛氏闻言，也沉默了。这个小儿子就是她的芥蒂！她或许是太宠他了，成果长大了，他就是最让人操心的那一个。
虎勇道：“泰生也许有过设法，在家里也不是真的一小我手都没有。只是二奶奶一手遮天，家里下人都不敢违逆，但凡是不肯听她号令的人，都叫她撵走了。倒是有一个小厮，受过泰生恩德，还能偏帮他些。但这小厮怯懦得很，一句话都不敢暗里往虎帐里递。我原还不晓得他与泰生交好呢，若不是何家舅爷谗谄我时，这个小厮事前递了话过来，叫我逃过一劫，我也不会晓得他原是泰生的人。我出险后，这小厮跟我说了二爷家里的景象，道是有二奶奶在，断不会叫我有机遇晤到二爷的，与其白白叫她兄妹二人害了，不如先分开，比及二爷回家再说。如果泰生返来了，他也会把事情奉告泰生一声。”
秦老先生昂首瞥见，不由得迷惑：“有甚么事？”
且不说秦含真这边在跟祖母乐享嫡亲，那边秦老先生结束了讲课，就让人传了虎勇，到中院书房去问话。
秦含真默了一默，道：“如果二叔连亲哥哥亲嫂子的情面都不念，又怎会念从小儿一块长大的兄弟的面子？”
牛氏扑哧一声笑了，揪着她的两个丫髻：“你这丫头，还是这么嘴甜！倒也不枉我跟你祖父这么疼你了。”
还好，二儿子秦安这回只是因为要练兵，不在家中，没有看到信，以是不晓得何氏在家里做了些甚么。如果他晓得了，还要护着何氏，那这个儿子就真不能要了。既然他不知情，那另有回转的余地。
秦老先生怔了怔：“怎会如此？他在老二那边不是做管家么？”
她现在能够本身行走了，不必样样都依托张妈奉侍，倒得了很多自在。现在秦家大房仆妇少，翠儿走了今后，只剩一个张妈，事事都要她来办理，挺累人的。秦含真不必她再跟在身边，两人相互都能松口气。张妈终究偶然候能够时不时去瞧瞧鄙人院当差的儿子浑哥，而秦含真的活动空间也不再范围于本身的屋子和祖母的暖阁了。只如果在上院里，随便她爱去哪儿去哪儿，但临时还不能出院门。
虎勇将本身的经历细细说了，秦老先生听完，内心既想活力，又有些光荣。
牛氏愤恚地说：“你放心，这事儿我必然会给你们一家一个交代！等明春季气和缓些，我们就到大同去一趟。那姓何的小贱人不就仗着我们伉俪离得远，才不把公婆放在眼里么？那我们就到她跟前去，看她还如何放肆！”
秦老先生皱起眉头：“这倒罢了。虎帐里管得老是严些。但泰生既是老二亲随，莫非全部家里，就没一小我给他公开里送口信？他也由得那所谓的二管事把握大权，让他自个儿在老二身边做个聋子、瞎子？”
牛氏嘲笑：“谁晓得呢？虽说你二叔这回没看到你祖父写的信，不晓得家里的事，但他对何氏夙来放纵，说不定他就算晓得了，也不会对何氏如何样呢？若不是有这个掌控，何家兄妹就敢用如许的体例害你勇叔了？你勇叔如何也是跟你爹和你二叔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与你二叔也是兄弟。”
秦老先生悄悄生了一回闷气，才安静下来，对虎勇道：“你且去吧，好生疗养身材。等来岁开春后，我与你们太太筹算亲身跑一趟大同。到时候自会叫老二给你一个交代。”
虎嬷嬷有些难过地安抚她：“太太，事情一定就到这个境地了。我方才只是一时心疼儿子，说的话也忘了分寸，太太千万别放在心上。我瞧二爷还是个孝敬孩子，只是被何氏迷住了，犯些小胡涂罢了。若他真的是个为了女人就不顾父母兄嫂的，何氏兄妹又何必谗谄我们阿勇，恐怕他跟二爷见面呢？”
虎伯便上前道：“老爷，是县城里珍宝阁的小李掌柜来了，说有要事要请您帮手。”
秦含真掀起正屋的棉毡帘子一角，钻了出来，就听到虎嬷嬷在暖阁里向牛氏回话：“那孩子都快瘦脱了相，这一起上定没少刻苦。虽说这回不是二爷的错，二爷原也不知真相，但家里派去的人被折腾成如许，二爷身边的人都不管一管，可见二爷在家也是纵着二奶奶混闹了。我们伉俪都是下人，不敢说二爷的好话，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二爷叫人乱来了。请老爷、太太做主！”
想到这里，秦含真就爬上了炕，窝到牛氏怀里，抱着她道：“祖母别难过，您另有桑姐儿呢，我会孝敬您和祖父的。”
虎伯恰好这时走了出去，与儿子对望了一眼。
虎勇叹了口气：“他是顶了个管家的名头没错，但二爷家里的事，都是叫二管事打理的。泰生就只是跟在二爷身边做个长随。二奶奶不准二爷带丫头奉侍，用小厮也只肯用长相丑恶的歪瓜劣枣。二爷也是要脸的，带那样的小厮进虎帐，叫其别人见了也要笑话。泰生慎重又懂端方，就成了最好的人选。他自进了虎帐，好几个月都未曾回过家，连后代都是交给旁人看管。”
秦泰生就是秦泰生家的丈夫，他是秦安从米脂带到大同去的亲信，自小就在秦家做事，本是秦安的小厮，因买来时就不知姓名，还跟了主家的姓。他与自小伴随秦平长大的虎勇身份类似，照理说，是不该帮着何氏欺瞒仆人的，更别说将故乡派去的人晾在一边。
虎嬷嬷有些哽咽隧道：“谢太太为阿勇做主！”
“到底如何，来岁就晓得了。”牛氏摆摆手，不想再说下去，“你叫阿勇好好疗养些光阴，不必担忧家里的差事。本年我们家前后办了两场丧事，我跟老头子都没有过年的心机了，亲朋们也不会上门拜年的，家里要筹办的事情也少，用不着阿勇。你去账房支十两银子，多给他弄些好吃的补一补，再照上回的方剂到县城医馆里抓几副补药。虽说阿勇是壮小伙子，可毕竟受了苦，万一损了元气，没补返来，年纪大了就费事了，正该趁现在好生保养。”
虎勇低头束手，不敢说一句话。
牛氏淡淡隧道：“珍宝阁老掌柜的儿子。你祖父年青的时候，曾在他们那儿做过两年伴计。老掌柜倒罢了，只是他这儿子不是甚么好东西！”
虎嬷嬷走后，牛氏的表情有些降落，她叹了口气，挨到引枕上，沉默无语。
秦含真听着悄悄吃惊，赶紧跑进暖阁去：“如何了如何了？勇叔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