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04. 一曲桃花
顶楼便是月明楼最豪华之处，非大富大贵、身居高位之人没法消受。
女子摇点头：“是‘驾蹇驴而无策兮’的‘蹇’。”
书玉转头，扣问地看着她。
青年被阻住法度，不耐烦地伸脚要踹地上的女子。
三楼的走廊悄悄悄悄，沿途的墙壁上每隔两步便吊挂着一副画。西洋画、国画异化而居，走到绝顶时，书玉还看到了几幅苏绣。
书玉原想推让，却又改了主张：“好，你唱给我听，我当你的观众。”她毕竟不忍拂了女子的意。
女子愣了愣，眼里有浓浓的失落伸展开来。
女子微微红了脸，目光灼灼地盯着书玉，欲言又止。
女子抬眸，眼神苍茫。
那是一个相称仙颜的女子，标准的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肌肤未施粉黛却如同上好的瓷器，一头乌幽幽的长发蜿蜒了一地，纵是以如此落拓的姿势呈现，却一丝狼狈也无，更显得我见犹怜。
“你是谁？”青年猎奇地朝书玉走去，“哟，长得倒不错。”
跟着凳子一起出来的另有一个女人。
他见书玉望来，便回身翻开包厢的门，消逝在了书玉的视野中。
书玉想也不想，排闼而入。
书玉心下微叹，出水芙蓉，说的就是如许的绝色。
怪人。书玉撇嘴。
那女子怔怔地盯着书玉，双手捂紧了竖领，下认识中把脖子护得严严实实。
彼时，书玉却寂然起敬。她许了承诺：“好。”
书玉暗忖，估计是本身刚才对于青年的行动太蛮横，吓到了面前的女子，因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实在，我也只会那两招。再多的就不会了。”多亏辜尨逼着她练了点防身术。
书玉展颜：“书玉，谭书玉。书中自有颜如玉的书玉。你呢？”
那女人挣扎着坐起，一抬眼便看到了几步之遥的书玉。两人俱是一愣。
披着狷介外壳的吃苦之地，竟能有如许的女子，月明楼当真不能小觑。
书玉又是一愣，她没有想到女子的名字本来出自《楚辞》，更没有想到是那样一个“蹇”字。如何会有人给本身的名字取如许一种寄意？
“谭蜜斯如有空，便常来听我唱曲吧。方蹇此生从未碰到如谭蜜斯这般的知音。”
闭幕，书玉才回过神来，镇静地鼓掌：“唱得太好了。不输任何一名大师！你好短长啊！”
隔得太远，书玉辨不清他的面貌，只模糊瞥见他的脖子处挂着亮眼的吊坠，那吊坠在走廊的灯光下闪着古铜色的幽光。
“还很凶暴。”青年舔了舔嘴唇，“小爷喜好。”
这唱腔，这功底，竟不输给她家两个老头子请来的戏曲大师。
书玉冷冷地盯着阿谁青年，啪地打掉他意欲图谋不轨的手。
书玉还欲安抚安抚吃惊的女子，谁料略一昂首却发明走廊中心的一个包厢外竟站着一小我。
书玉一愣，这个女子的名字好生古怪。半晌，她扯起一丝笑：“方简，删繁就简，是个好名字。”
女子推开书玉搀扶的手，本身站了起来。她看向书玉，眼里眸光流转：“我想唱一支曲，送给你。”踌躇了半晌，她又道：“我只会唱曲，你不要嫌弃。”
小案后的书玉本来疏懒而坐，但是当女子的第一个音符唱响时，她下认识地直了腰杆。
出得包厢，往顶楼而去时，书玉的脑海里仍然回放着方蹇的最后一句话。
书玉蹲下身检察女子周身：“有没有伤到？”
书玉眼疾手快，顺势抓着青年那只还将来得及收回的手，一借力，来了个利落的过肩摔。
正走到楼梯口要向四楼而去时，她听到左手边的包厢内传来一阵巨响。继而包厢的门大开，一张凳子从里间扔了出来。
那人倚门而立，不知看了多久。
“我找她有事，你晓得她在那里吗？”书玉问，“不晓得也没干系，我本身去找就好。”明月是月明楼的头牌，天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甚么人都有机遇晤到她。面前的女子既然只能在三楼唱曲，想来也是见不到明月的。
阁楼只要一个包厢。
书玉起家，俄然想起甚么，便问：“你晓得在那里能够找到明月女人吗？”
“我先走了。”书玉吃紧道，边说边往门口出走。
这话若叫平凡人家听去，必定感觉怪诞非常。不过是卖笑的伶人，那里有资格谈知音？
一场曲听得书玉忘了时候，这才想起闲事：“哎哟，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感谢。”弱弱的声声响起。
地上的女子严峻起来，蒲伏着抓住青年的裤腿。她梨花带雨的眸子冲书玉望来，悄悄地摇了点头。
“不客气。”书玉弯了眉眼，“能走吗？我送你回包厢。”
只一瞬，门内便窜出一个浑身酒味的毛头青年。青年正要抓向地上的女人，却在看到直立在一边的书玉时顿了顿。
她悄悄嗤笑了一声。月明楼的仆人当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物。
包厢内，女子施施然甩了水袖，一张口便是一幕《桃花扇》。
书玉回神，看向面前的女子。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中性的微醇，大略是久练戏曲的人才气具有如许雌雄莫辨的嗓音。
“方蹇。”女子道。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女子一人分饰两角，愣是把侯方域和李香君这两小我物同时撑了起来。
“等一等。”身后女子大声叫道。
女子又是一愣。
台上，没有了梨花带雨、饱受凌辱的弱质女子，独留才调横溢、烈性方才的李香君与满腹诗书、情深意重的侯方域。
青年踢人不得，反本身摔了个大马趴，正骂骂咧咧地要站起来，却被书玉一脚踢向了命根子，完整抽搐在地，起不来了。
女子看着她的眼，问道：“能奉告我您的名字吗？”
女子身后的屏风恰绘了满满一屏怒放的桃花，意境顿生，令书玉生生忘怀了周遭统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