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07. 云水芙蕖
不到半柱香时候，小生便拿着待客单小跑了出去。他战战兢兢地双手奉上待客单：“先生您看……”
辜尨淡淡道：“是不是已订下，看看月明楼的待客单不就好了？”
月明楼内的伶人，那里能够具有完璧之身？
这个答复天然在预期以内，书玉看着面前的四位美人却无端端地想到了方蹇。方蹇的面貌胜于面前四人，唱工亦在四人之上，然她方蹇享上等面貌、拥上等曲艺，却接最劣等的客。
再往下首便是近半年来月明楼的常客，贺氏兄弟。
韩擎拍了鼓掌，唇角勾起一个痞气的弧度：“美人们别活力了，辜先生逗你们玩呢。既然曲也唱了，话也聊了，那我们便入正题吧。”
“本来是我搞错了。”韩擎微微一愕，“辜先生，先前对不住了。”虽说的是报歉的话语，那姿势和语气却半点服软的意义也无。
好不客气的一句话。
人各有命，不得不叫人唏嘘。
贺子池赶紧道：“算在我账上，算在我账上。”再一看酒的名字，刹时内心淌了一滩血。
刚落座的韩擎冲书玉扬了扬眉，俊朗的端倪阴鹜尽褪：“好久不见。”
韩擎朗朗一笑：“辜先生都开口了，韩擎那里还敢多言。何况云水芙蕖四位美人同台唱曲的景象可未几见，托辜先生的福了。”说罢大剌剌地坐在了辜尨与青衫年青人中间。
这句话问得好生古怪。连韩擎也停了手中的酒盏，望向辜尨。
云月以袖遮面，悠悠道：“云月可不敢当这大名，月明楼内风华最好的天然是明月。”
韩擎身后，俏然立着的两位盛装伶人可不就是月明楼四大青衣中的水月与蕖月。
韩擎却表情大好：“听，如何不听。辜先生喜好听甚么，固然点。”
本日预定下摘星阁的名单中天然不会有韩擎。
水月与蕖月掩唇而笑。蕖月朗笑出声，看向书玉的眸里媚眼如丝：“先生莫问了，我们四姐妹的面貌都比不上明月。”
本日摘星阁内出了点小动乱。本来由一名北方政要订下的小阁竟被外人硬闯了出来。当班的小生却对硬闯之人一筹莫展，不敢拦亦拦不住。
云月微微一愣，刹时一抹红晕漫上了冷傲的脸：“云月不及明月千分之一。”
想到这里，贺子池低呼一声，一个不谨慎便把一壶酒都洒在了身边的坐垫上。他手忙脚乱地拿纸要擦座椅，更带倒了另一壶酒，连带贺子峘身边的坐垫也遭了秧。
这句话说得席间诸人均是一愣。
一旁的小生唯唯诺诺，那里敢把票据拿出来？不管票据上有没有这条记录，总归是要获咎一名爷。
长官上，转刹时便剩下了辜尨一名孤家寡人。
谁让那不速之客是一顿脚全部南都城便抖三抖的韩三郎？吵嘴两道俱要看他神采，戋戋月明楼的小生那里敢违逆这位爷？
书玉似笑非笑地看了贺子池一眼，道：“贺公子，您洒的这两壶酒可不便宜啊。”
蕖月一甩水袖：“欺人太过！”
小阁内搭着一方小戏台，台上立着两位水袖长衫的美人。一名娇憨可儿似茉莉初绽，一名冷傲狷介若雪山孤莲。两位美人俱停了弹唱，静观阁内之变。
韩擎仿佛对骤变的氛围毫无所觉：“天然便是请几位女人替我们暖床了。”
但是订下摘星阁的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名冠北平、手腕通天的辜先生，谁又敢叫他让出小阁？
四人俱涨红了脸，敢怒却不敢言。
书玉一副惊奇的模样，又转头对着云月身侧的芙月道：“那比你又如何呢？”
书玉抚额，就算月明楼的本质是北里之地，但彼苍白日下被韩擎这么直白隧道出，委实叫人大跌眼镜。
不过世人都看着，辜尨亦不好发作，只得伸长手臂拉住那青衫人，道：“玉，坐到我这边来。”
小生刹时吓软了腿：“是是是……我这就去拿。”说罢忙不迭地往门外跑。
韩擎还要说话，却被辜尨打断：“韩先生来摘星阁不是为了听曲么？若不想听曲，请回吧。”
贺子池一口酒就这么喷了出来。
不幸的小生抹了一脑门的汗，恨不得再辟出一间小阁好安设这两位爷。
书玉再度转头瞪着面前不按理出牌的男人。正题？甚么正题？
贺子池看着越走越近的书玉，不由暗叫不好。垮台了，如果现在她在他身边落座，他这辈子都要被辜尨搅得不安生了。自从昨日辜尨自曝点了明月的牌子，书玉就全部不对劲。
韩擎身后的几位部下亦悄无声气地跟了出去。
辜尨掀起视线看了看韩擎，勾起唇角：“韩先生亦好艳福，有水月和蕖月两位美人作陪。”
茉莉般的女子亦通红了脸：“若比容颜，芙月连云月姐姐也不及，那里敢和明月比。”
书玉莫名其妙地看了韩擎一眼，她见过他吗？
四位美人齐齐一愣，谁也开不了口了。
果不其然，四位美人皆一脸忿忿。
小鸟依人如芙月亦生了几分恼意：“先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这边厢，辜尨还将来得及作出反应，只听耳边韩擎道：“既然辜先生不肯与韩擎坐在一处，韩擎怎敢冒昧，惶恐惶恐。”说着便落拓地走到书玉身边，坐在了她身边的位子上。
书玉轻哼一声，超出贺氏兄弟，径直坐在了另一边的空位上。
书玉却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地问：“云月女人便要出阁，玉真不知该道恭喜还是要道遗憾。少了云月女人的月明楼定然要失容很多。”
辜尨挑眉。还真有点嫌弃。谁要跟这地痞坐在一处？他手边的位置向来留给他的老婆。
“那么曲艺呢？”贺子峘问。
一旁的小生几乎喜极而泣：“是啊是啊，和蔼生财和蔼生财，两位先生都是好福分，云月过些日子便要离了明月楼嫁作人妇，这但是最后一次登台唱曲了。”
恰是那冷如雪莲的云月。
“如何？”韩擎的语气冷了起来，“别奉告我你们都是完璧。”
“明显我先前已订下了摘星阁，怎的却与辜先生冲撞了？”韩擎的语气半点也不客气。
一旁的小生不由瞪大了眼。这年青人胆量真大，竟然敢打辜先生？！
蕖月满眼惊奇，粉面染上些许愠怒。水月赶在蕖月前开口道：“明月身材抱恙，已好久不见客了。”
书玉微一挑眉，饶有兴趣道：“明月有多美？比起你又如何。”
“恰好，我们去看望看望明月女人，以表敬慕之情。”书玉谈笑晏晏。
韩擎点了点头：“去把你们的待客单拿过来。”他觑了一眼瑟瑟颤栗的小生：“还不快去！”
摘星阁内，一身浅灰色长风衣的辜先生慵懒地坐在雕花小案后，一下一下啜着杯盏里的陈年醉花雕，并不睬会阁内的动乱。他的右手边坐着一名年青人，浅青长衫，深栗色毡帽，举手投足一派世家风骚。他的面貌虽隐在帽檐下看不逼真，然周身透出的气质与风华竟不输给身畔的辜先生。
一曲唱毕，席间的男人们神采并无窜改。
水月答：“明月远胜我们四人。”
被晾了好久的四位美人之一开了口：“辜先生，持续先前的曲吗？”
辜尨却毫不在乎：“无妨。若韩先生不嫌弃，辜某便与韩先生共享这摘星阁，不知韩先买卖下如何。”
半晌，蕖月勾唇一笑，满眼的眉色并三分挖苦：“本来几位先生是奔明月而来，我们四人断断是入不了先生的眼了。”
美人已把话说到这份上，是男人便该起怜香惜玉之心将四位美人赞上一赞。辜尨倒是个例外。他持续道：“那便请明月女人出来吧。”
韩擎浓眉一扬，凉凉回道：“如何，辜先生这是嫌弃韩擎，不肯与韩擎比邻？”
韩擎轻浮一笑：“这不就结了。本日给你们特权，让你们本身选恩客。在坐五位先生，你们随便挑。”
辜尨蓦地开口，语气淡淡：“若集你们四人的面貌与曲艺，再比明月呢？”
辜尨亦扣问地看向韩擎，眼神中储着浓浓的警告。
月明楼，摘星阁。月明之颠破云翳，云翳散处可摘星。
辜尨不甚在乎地挥了挥手，内心烦躁不堪。
辜尨却似没有听到小生的话，他蹙眉盯着坐在他右手边的韩擎：“屋子里有那么多坐位，你挤在这里做甚么？”
贺子峘淡淡地瞥了一眼贺子池，眼里破天荒地暴露了几分赞成。
谁料青衫人一掌拍掉辜尨的手，清泠泠道：“这里挤得慌，玉怎敢和辜先生比邻，惶恐惶恐。”一边说一边起家往贺子池的方向走去。
还是是一身玄色竖领便西，韩擎双手插兜，鹰隼般的眸子透着冷意：“我道谁点去了云月和芙月，本来是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