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手毕竟一抖，画笔落在地上，抖着式微的身材，扶着那方木桌才几乎没有跌倒在地，很久，才安然道：“皇上不若还是杀了我吧。”

我终是被他激愤了，打碎了清霄殿统统的摆衬，一口血生生吐在那汉白玉上，双目一黑再瞧不见甚么。

翌日午后，我披了件外袍，站在清霄殿的门口晒太阳，风一阵一阵的吹来，面上的凉意更加浅淡，再厥后，我竟不知温热了。

耳边一阵细碎的声音，仿佛月香抖着声音有在问我：“娘娘，您是不是看不见了？”

如此一番诘责，让我哑口无言，更堪之李承鄞入这清霄殿时，早已将画具一并带了来，就等着我接了画笔为这“左蜜斯”作画。

“猖獗！”

我茫然的对着一身的明黄之色。“我不想从命。”

李承鄞冷喝一声，将我逼近，用只要我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莫不是忘了曾允朕的承诺，每年都为朕作一幅画，本年这一幅，朕要与瑶儿做一双神仙眷侣。”

趔趄几步，因为失衡，身子一下子跌在地上，月香见状赶紧来扶我，还附在我耳边讲：“娘娘，不过是一幅画，您就替皇上画了吧。”

“朕曾允了瑶儿，在同她大婚之日献与她人间最美的画像，放眼天下，唯有清妃你的画作无人可及，莫非你不作成人之美吗？”

听着听着，我不免有些想笑。“皇上现在有了新宠，那凤贵妃又算甚么？”那我舍命去救一个只得了三年宠的贵妃又算甚么？

她将我扶起，扶到画具面前，又将画笔塞入我手中。

到底是庸医，事到现在还是甚么都瞧不出来。

言罢，月香很机警的扶着我回了清霄殿，我觉得此事就了了，谁知不消一个时候，李承鄞竟亲身登门，还带着左相之女浩浩大荡的闯进这清霄殿。

再醒来，已然入夜，月香守在床边，见我醒来，端了一碗药来安抚我。“娘娘不消担忧，太医来给您瞧过了，您的身子没有大碍，春季里过分枯燥，咳一点血无碍，吃一些清热的药便可。”

我苦笑了一番，张着嘴任由月香来喂我。

他还说：“小枫，此生我定不负你。”

可我瞧着四平八稳的桌上一团红色，又瞧着不远之处相依相偎的明黄之色与桃粉之色，忽的就想起了那日谷中的紫藤花，在那漫山遍野的紫藤花中，他还同我一道扑胡蝶。

正思考着，面前来了两个宫人，邀我去碎玉轩为左相的女儿作画，我猜想着左相的女儿到底不是后宫之人，这等事能推也就推了，便寻了个由头道：“迩来北风阴邪，我身材有恙，怕是去不了了，你们且替我对左蜜斯讲句抱愧吧。”

“朕的事，需求同你解释甚么？”缓了缓，他将我一把推开，才道：“本日这画，你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

仰着头，想去瞧瞧那日头如何，却只瞧见一片明晃晃，现在，连它的表面竟也看不清了，这双眼睛，怕是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