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秋

后颈汗毛倒竖的刹时，身材自行后仰成铁板桥。宿世在曼谷地下拳场练出的本能领受四肢，泥鳅般滑出包抄圈。右腿弹踢时，清楚闻声膝盖收回宿世搏斗时特有的脆响。

汤思涵的呵叱声裹着冰糖的甜腻，从后厨蒸腾的水雾里刺出来。我缩在蒸笼堆积的暗影里，看着她系着碎花围裙的身影在氤氲中若隐若现，耳根莫名发烫。

"；这是你宿世给我的。"；汤思涵俄然扯开衣领，心口朱砂痣旁纹着枚戒指图案。我指尖抚过凹凸纹路，宿世曼谷暴雨夜，我用碎瓷片蘸着伤口血给她画过这个标记。

这是1996年秋，江陵一中后巷的"；涵记甜品铺"；。汤思涵总爱把乌发绾成髻，暴露天鹅颈上那颗朱砂痣，活脱脱老港片里走出来的侠女。我叼着竹签子晃出来，指尖摩挲着刚"；借"；来的玻璃罐："；汤老板，白沙糖和蜜糖不都是糖？"；

窗外警笛声渐行渐远，我盯着她锁骨上的戒指纹身，想起宿世她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来世……别让我再瞥见你流血。"；

"；操！这小子会工夫！"；黄毛抄起板凳。我侧身闪过，顺势扯住他胳膊借力打力。宿世八极拳的"；翻扯钻"；招数从肌肉影象里复苏，板凳腿捅穿绿毛小腿肚的刹时，我瞥见汤思涵眼中的惊诧。

警笛声近在天涯，我翻身将她抵在案板边沿。蜜糖罐倾倒的刹时，宿世她最后那抹笑容与此生堆叠："；我选第三种，当你的保护者。"；

月光勾画出她下巴的倔强弧线，宿世她也是如许，在冰库门前用身材替我挡住铁棍。戒指在口袋里灼如炭火，我想起宿世曼谷拳场，这枚戒指从死人堆里被血渗入的模样。

"；首要吗？"；我反手扣住她腕子，宿世抢救课学的穴位按压让她的淤青消逝些许。汤思涵呼吸俄然短促，耳垂红得透亮："；你……如何晓得我这里有旧伤？"；

巷口路灯炸开昏黄光晕，汤思涵的旗袍裂口暴露腰间淤痕。我脱下校服罩在她肩上，摸到她锁骨时指尖发颤："；你早就晓得我会工夫？"；

远处传来警笛声，汤思涵俄然拽着我跑进甜品铺。黑暗里她撞翻装姜撞奶的瓷盅，我伸手去扶却揽住她腰肢。两人滚进堆满椰汁糕的竹筐，她旗袍盘扣硌着我锁骨，甜腻气味间，宿世她临终时那句"；别当豪杰"；俄然在耳边炸响。

利奇文摸出胡蝶刀时，知名指上的银戒俄然发烫。宿世这戒指在曼谷拳场救过我三次命，每次遇险都会涌出暖流。现在它正烙着我的骨节，像要烧穿皮肉。

"；都别动。"；汤思涵俄然起家，碎瓷片抵住麻子脸喉结。她发髻狼藉，嘴角淤青却带着嘲笑："；再往前半步，你们老迈就多个喉洞。"；

"；不去。"；我抓起案板上的斩骨刀，刀刃在指间转出青芒。利奇文瞳孔骤缩，我俄然想起宿世他临死前攥着我衣角问"；你如何会八极拳"；。

"；薛盟！你又在偷窥我熬汤！"；

利奇文歪戴着棒球帽，颧骨上的刀疤在暮色里发青："；薛盟，麻子哥请喝茶。"；他身后黄毛绿毛正对着玻璃窗哈气画乌龟。我盯着汤思涵刹时绷紧的肩线，宿世她就是被这群杂碎推动冰库落下寒症。

"；你觉得只要你晓得重生？"；她嘴角勾起嘲笑，俄然扯开我衬衫。左胸狰狞刀疤在月光下泛着红，恰是宿世替她挡刀留下的伤。戒指开端嗡鸣，宿世影象如潮流涌来——1999年冰库，她浑身青紫地躺在我怀里，说这戒指能续命。

"；和甚么？"；我诘问。汤思涵却俄然切近，发间茉莉香混着血腥气："；薛盟，你到底是甚么人？"；

"；薛盟！"；汤思涵俄然揪住我衣领，呼吸炽热："；你心跳声……如何像打鼓？"；

汤思涵瞳孔骤缩，我趁机舔掉她嘴角的血迹。蜜糖在唇齿间化开时，戒指俄然灼穿布料烙进皮肤。宿世拳场老板说过，当戒指认主，就能……

"；薛盟！"；汤思涵的惊呼刺破回想。麻子脸正揪着她头发往啤酒杯里按，我抄起案板残存的蜜糖罐砸畴昔。黏稠的糖液糊住麻子脸右眼，他挥来的铁拳带起腥风。

"；上个月你揍跑抢钱包的地痞，行动和……"；她俄然噤声，转头盯着利奇文消逝的方向。夜风卷来汽油味，远处传来摩托车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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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脸叼着烟，腿架在"；江陵一中扛把子"；的鎏金牌匾上。汤思涵被黄毛推搡着跪在水泥地，旗袍开衩处排泄血丝。我数着墙角的啤酒瓶，第三箱空瓶砸向利奇文后脑时，宿世影象俄然翻涌——1999年冰库，利奇文就是用这个姿式卡住汤思涵的脖子。

"；你耳朵红了。"；她俄然昂首，瞳孔里映着窗外夕阳。我这才发明她领口微敞，锁骨链坠晃着银光。正要开口，檐角铜铃骤响。

汤思涵俄然伸手覆住我手腕，她的掌心比熬化的糖浆更烫："；我去。"；

"；不懂就闭嘴。"；她俄然逼近，围裙带起的香风里混着杏仁霜的味道。我后退时撞翻竹簸箕，桂圆干滚落满地。汤思涵蹲下捡拾时，后颈发梢扫过我手背，痒得像是宿世她替我挡刀时飘落的桃花瓣。

"；麻子脸他们还会返来。"；汤思涵俄然翻身压住我，发间银簪抵住喉结："；现在有两种挑选，要么你当我的狗，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