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苏安低声回话道，“人是见着了，就是不知柳家和五――”谨慎觑着苏问弦的神采，见他面上虽笑着，眼底却带了几分寒意，忙弥补道，“这回多数能让那边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穿过二门，顺着镇远侯府小侯爷的演武校场箭道快步走去，远远见得箭道前的敞厅里传来丝竹之声，苏安晓得这是各府熟悉后辈在为苏问弦道贺，他到槛外候着，丫环传话返来，又半步不断地进到敞厅，见得苏问弦与傅小侯爷同坐席间上首，席下各府后辈不一而足，正都听曲作乐，身边各陪侍了一名女子，或是歌姬或是伶人。

苏问弦身边女子的女子被屏退下去，苏安见得他面有微醉，晓得这段日子苏问弦青云直上，席间应酬老是少不了一二，傅家小侯爷更是个嗜酒的性子，来了镇远侯府，苏问弦多少得喝点。

苏妙真收了伞，忧愁想着今后如何在苏问弦处圆谎，深思间只听轰的一声雷响，温吞稀少的细雨在瞬息间变成淹没万物的暴雨，白雨跳珠普通，苏妙真伸手在廊檐下探了探，正房里屋王氏的声音传来，“是娣儿到了？”

天涯一道闪电，划开了黑云翻墨的阴沉。

绿意拿了几把泸州桐油纸伞过来，也笑嘻嘻地拥戴道，“谁说不是，二女人看着温婉，主张手腕可多着呢，女人就别操这个心了，今后代儿节，文家不是下了帖子，请女人畴昔上彩楼乞巧么？”

七月七，女儿节，京中有俗出嫁女儿能够回门一趟，苏妙娣提早令人递了信，快晌中午要返来坐一趟。

苏安正谨慎翼翼地想着如何回话才不惹苏问弦活力，这会儿精力一振，只陪笑道，“五女人除了不爱舞文弄墨和针线刺绣外，小的瞧着，那俱都是万里挑一的可贵，赵家哪有阿谁福分娶五女人，不是小的说，这世上竟也没有能班配的上五女人的人了……

而过了三伏日，苏问弦请开武举的折子拟好了送进内廷。很快在朝野高低引发了大争辩，文官们大多没有反对的，武官贵勋们如炸了锅普通，雪化般多的折子递了出来，或说这损了太宗对武将们的皇恩，或说这文武二科相差甚远，就是开了武举，也不必然管用，尤以蓟辽总督反对得最为狠恶，传闻是因为蓟辽总督出身大族，子侄甚多，希冀着能一向连绵繁华繁华，而一旦开武举，初级将领从武举里提拔的人才培养，蓟辽总督府的子子孙孙便难有出头之日。

因着承诺了赵越北临时把这黄了的婚事再按上两个月，赵苏两家的退婚便只是暗里签了文书，找了中人做了见证，只等机会合适再把事情公之于众。六月六很快过了，一进三伏日，气候更加酷热，苏妙真竟日无事可做，人又犯懒，只是虚虚对付着家学，别的时候都是昏昏欲睡的状况。

“事情都办好了？”

苏妙娣的杭绢裙摆被泥水溅了印迹，她顾不得，朝苏妙真招手表示，疾步提裙上阶，浅笑看着这自小亲厚的妹子，“真儿……”

苏观河与王氏替她退婚后唉声感喟了好久。苏妙真趁机提着要在三伏日去顺承门外看锦衣卫洗象，王氏苏观河无有不一，倒让苏妙真落得安闲。

苏妙真衡量挑了一把墨竹六十四骨的油纸伞，趁着式微雨，和蓝湘绿意二人往上房走，“上回我悄悄问过她，姐夫为人如何，姐姐没说话，只是垂了眼笑，春杏倒抢着说话――本来姐夫和姐姐极其相契，结婚的次日早上还效仿张敞画眉……”

苏安抖落身上雨水，接过侯府下人递上来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把脸，叮咛着把马系好，喂足草料，和熟悉下人酬酢几句，就半晌不敢迟误地分开马棚。

因提起苏问弦，苏妙真不免又有些心虚。过半个月顾长清若践约上门求娶，苏问弦自会明白她拖着不该承下和钱季江的婚事是何启事，别人或许会猜她是出于女儿家的羞赧，苏问弦却不好骗……

雕窗大开，起先还热浪滚滚，热得苏妙真发昏，没一会儿，风吹得庭中松摇竹撼，天涯滚来一团浓云，似要大下暴雨，她搁下笔，对拍门出去的蓝湘绿意二人笑道，“总算要落雨了，算算京里这都两三个月没见着水滴了。”

话没说完，被撑着伞的蓝湘悄悄扯了下衣袖，绿意方开口不言语，望着只恨恨道，“便宜了柳家阿谁没心肝的东西……”

天涯边阴云密布，风势越来越大，带挈着窗扇嘎吱嘎吱作响，天气也暗沉下来。安然院的丫环们见要落雨，出来看热烈的，清算院内杂物的，一时候廊下院中都叽叽喳喳成一片。

这要不要开武举的辩论持续了一个多月，就连用事刑部的苏观河都写了几道折子，不痛不痒地附议武举，幸亏一到七月，宣大总督的折子从边关递来，里头和镇远侯的态度差不离，都以为武举之局势在必行，如反对者，多是为私利而忘大义。

又有些忧愁，“这一下大雨就不便出行，也不晓得姐姐还回不回门了，更不知魏国公府的人会不会拦着。”

“倒要看看，是不是情比金坚么？”苏问弦一饮而尽手中残酒，眼中醉意散去几分，渐渐转动手中酒盅，语气听在苏安耳里头却格外阴沉，“真真把那两件事替他二人瞒了下来，反面他二人计算，那是她脾气好性子倔，人又和软……”

“都说出嫁不如在家时，我一向替姐姐悬着心，现在见得她过得快意，我也放心了……”见蓝湘附和点头，绿意却皱起眉来，脱口而出，“二女人射中福禄深厚，姻缘天然快意，女人你可如何，我瞧那钱……”

苏妙真起了大早，还是被入伏后的暑热憋闷得不可，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竹纱衣裙，进到书房，练了几笔字等苏妙娣返来。

乾元帝的态度由此明朗起来，连着开朝时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赞了他二人三四次，大伙儿便估摸出这本来是乾元帝的意义，再有吏部尚书等六部尚书的进奏附议，这事就一锤定音地落了下来，乾元帝特地还嘉许了一力促进此事的苏问弦，准他不必持续观政下去，直接让吏部给他在兵部补了实缺开端历练。

稀稀少疏的雨点打了下来，雨水堆积成线，自油纸伞滴滴沥沥连了下来，抢在雨势变大之前，苏妙真三步两步进到上房，卖力打帘子的小丫环忙揉了昏黄睡眼，站起见礼。

蒲月尾赵夫人过来同意了伯府的退婚，虽不清楚赵越北如何和赵夫人把这事阐述明白的，隔着后堂屏风，苏妙真大抵也听出来赵夫人的惭愧与绝望。苏妙真揣摩着赵夫人固然更喜好柳娉娉，但若为了柳娉娉而落空和苏家的婚事，想来也是不甘心肠。

苏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席边服侍，叮咛着下人取来一盏蜜饯金橙子茶玫瑰点茶给苏问弦解酒。

蓝湘奉侍着她添了一件绛色外衫，一面整着娇贵潞绸衣衫上的褶皱，一面笑道，“二女人惦记娘家，上回出嫁第三天归宁，我瞧着二女人真是红晕满面，猜都猜得出来在魏国公府过得顺心快意，又听于二家的说，二女人一进门，就很得姑爷欢心，又把高低摸了个清楚，讨得国公府的老太太和魏国公喜好，掌了理家的权，这会儿说要返来，魏国公的人不带拦的。”

苏妙真哎了一声做应，本身掀了帘子便要出来，忽听小丫环啊的一声指着院外，回身一看院门口一堆仆妇或撑着伞，或穿戴蓑衣，簇拥着苏妙娣疾步出去。

苏妙真见得她二人都激愤不平，哑然发笑，想说点甚么欣喜下，但话到嘴边却也无从提及，含含混糊道，“我不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许就有哪家的好儿郎情愿上门求娶呢，再说了，哥哥他现在申明大振，情愿和我们伯府攀亲的数不堪数，我必定也能沾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