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八十九章
阿谁五代光也是疯魔了,竟真的找到了舞阳公主府。他不是让快意的车给轧了脚吗?就让人用草席子抬着他,在公主府外倒着诉冤。他倒是好辩才,故事编得比唱得还溜拓。他口里,庄七娘伙同奸夫害他破财落败,弃他而去攀上高枝,临走前还不忘粉碎他的婚姻……的确一手形成了他的人生悲剧。而舞阳公主纵奴行凶,大天白日的将他的腿打断了,的确是没国法了。
只能令人持续刺探着,且将这件事搁置一旁。
萧怀朔笑问,“阿姐说的?”
而庄七娘的状况也日渐一日的糟糕起来。
“……他爹整日炼丹不管事,他娘则一味宠嬖放纵他。他从小交友的都是些没法无天的纨绔后辈,端庄本事没学会,倒学了一身吃喝嫖赌。旁人败家,可儿家里有秘闻,今后该退隐退隐,还能博个旷达疏财的名声。他呢?不过就一个门庭薄弱的商户罢了,那经得起折腾?他爹一死,没几年他就将家业都败光了。故而人都叫他‘五代光’。”
究竟是谁鼓动五代光去找她肇事的?那人又究竟有甚么目标?
从绣庄里返来后,庄七娘整小我都枯萎了。
去横陂村时她已几近昏倒,在横陂村里产生的统统事她都不记得――过后也因为影象恍惚,一向都没提起过这段经历。现在听徐思说到翟姑姑,她才忽的记起,本身当时应当是去过横陂村的吧?
“……”
徐思道,“我和你姐姐正在猜是哪家女孩儿。”
“那县主的女儿倒是嫁给他了,但没几年就看清了他的本事。非逼着他休妻。他可贵又过上了繁华日子,那里肯?但这位娘子就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了,光亮正大的勾搭上了别的男人,断了他的财帛供应。没多久他娘就被活生机死,他本身也被揍了个半死,强押着在休书上具名。这些年他展转勾搭过几个孀妇,四周骗吃骗喝……活的跟个笑话似的。如本年纪大了,更加不出息。”
快意无法,只能将庄七娘的事向他也解释一遍。
萧怀朔道,“你有空乱猜这些有的没的,如何就不能先措置好本身的事。传闻你驱车撞了个路人?”
但这会儿她悔怨也晚了,只能捂脸,“我竟然没问……他也没和阿娘说吗?”
各种说法都对得上,庄七娘和“五代光”也明显都相互认出了相互。
但她又不是那么肯定,便道,“还是问一问二郎吧,他应当记得。”
快意细心想了想,道,“我真没重视过……”她内心萧怀朔就是个早熟的小屁孩,拽归拽,没长大就是没长大,那里会想他是不是该情窦初开了?想来想去,也只要一个女人略有能够,便道,“在南陵……”
这么说的时候,徐思又觉着有些别扭――本身的女儿,被不相干的女人当女儿看,感受还是很冲犯的。但再想庄七娘两度救济快意,便又觉着本身这表情真是小家子气得很。
而这件事奇特的处所也正在这里。
她本来就有惊慌的弊端,这会儿更是变本加厉。竟日里缩在快意买给她的宅子里,一声不吭的蜷着,见了人就吓得惊叫起来,又莫名其妙的落泪。眼看竟有些癔症的偏向。
快意常住长干里,几近不回公主府。府里也就没留甚么人手,只隔三差五归去打扫打扫罢了。是以五代光的脚本唱了三四天,她才晓得他在公主府前肇事。
徐思便笑道,“说你的婚事――如何,传闻你已经有中意的女人了?”
“不过这男人改邪归正,也一定就说女人的好日子来了。”
“是哪家?”
徐思道,“恰是。”她便也想起本身不肯意庄七娘在快意身边服侍的启事。不过现在快意已长成有主意的大女人了,她当然也不会再担忧过量打仗庄七娘,对快意有甚么不好的感化。便说,“模糊记得她入宫前有过一个孩子,该当是被卖掉以后生的。那孩子和你仿佛的年纪……故而她看你也格外亲热些吧。”
只装点承平般笑着提及了旁的事。
不管徐思,还是快意,都很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但两人对视一眼,却默契的都没有点破。
快意内心烦乱,但对庄七娘的窘境,她却又无能为力。
“他曾有一房美妾,是从人估客手里买的。传闻不止一个纨绔眼馋她。当日为了买她,还闹出了不小的故事。也是巧,纳了这房妾后,他家就落败了――连祖产都买了偿债,穷得上顿不接下顿。这娘俩都说是这妾闹得,又狐疑她同旁人有首尾,每日里对她非打即骂。传闻还把她打得小产了一回,连四邻都看不下去。那妾倒是贤惠得很,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心肠又仁慈,受这么多罪也不见牢骚。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不过听快意问起横陂村,他却不由恍神半晌,才冷酷道,“你记错了,我们没去过横陂村。”
但快意一样也很肯定,阿谁‘五代光’是先确认了她的马车,才冲出来肇事的。他要找娘子甚么的也只是个借口――他清楚是先闹了事,才发明庄七娘竟然真的在。
便又说,“若能找到她的女儿,她或许能好些。不过宫里很多文书都毁于烽火,要查她入宫前的事,想来也不轻易。”一面说,一面思考,道,“当年我让翟妈妈调看过她,或许翟妈妈还记取她的来源。”
――若真的只是为了庄七娘,挑快意不在的时候岂不是更轻易?若目标是快意……从庄七娘动手又未免太不知所谓了。
徐思手上正翻看名册,见快意还是心不在焉,便笑道,“且搁下这件事吧。帮我想想你弟弟的事。”
――他在扯谎。
萧怀朔眸光一垂,眼睛里乌黑一片。他貌似不在乎的问道,“阿姐说了是哪家吗?”
但快意差人归去措置这件事,却扑了个空――五代光神不知鬼不觉的消逝了。
正说着,外头便有人来通报,“陛下来了!”
“这五代光倒也不是一味对她不好,见她辛苦做活支撑家计,偶尔也会赌誓改正,说今后定然让她过上好日子。她就信了。”
快意顿了顿,才道,“嗯。莫非在去南陵之前就――”
徐思却还记得庄七娘,听快意提起,不知为何,她内心便有些不安闲。但对庄七娘的遭受她还是很怜悯,便抛开那不知所谓的游移,道,“本来她另有过如许的旧事。你养着她也是应当的,可记得我同你说过?你小的时候奸刁,爬到承露台高低不来。那会儿接住你的宫娥就是她。”
快意被问住了。
庄头娘子点头道,“这就不晓得了……或许偶尔撞见认出来了也未可知。”
徐思和快意对望一眼,都略感觉氛围有些不对。还是徐思开口答道,“总归是在南陵熟谙的吧。”
“靠着这妾的技术,这一家的日子总算垂垂缓过来了。五代光她娘就揣摩着为他结婚。别看五代光现在一副酒囊饭袋的模样,当年却俊得很。他家祖上又阔过,平凡人家他娘还看不上。但真的好人家,谁看得上他家?”
快意便没有再问下去。
快意实在想不通。
快意还是头一次晓得,本来在这么久之前庄七娘就救济过她,不由道,“……本来这么久之前她就帮过我了。”
庄头娘子道,“……他要找的,恐怕不是这位娘子。”她既刺探到这么多,当然也不会刺探不出那妾的名姓。她不提庄七娘,又多说那妾的好话,反而欲盖弥彰。
快意疑道,“二郎?他如何了?”
不但再也没有在公主府前呈现过,快意派人去寻他,也刺探不到他的踪迹。
“不幸这妾当时已有了身孕,也不知被卖到那里去了……已经快二十年没动静了。”
徐思笑道,“他要说了,我还用这么翻书似的相人吗?”她也感觉不成思议,“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就――就算他没说是谁,你就没发觉出甚么迹象?他总不能凭胡想出小我来喜好吧?”
快意略微能明白,庄七娘的脾气是如何养成的了。她当年必然饱受折磨,才会在二十年后见着这小我,也还是不由自主的瑟缩起来。那是烙在本能里的惊骇,不是那么轻易忘记的。
庄七娘恐怕就是这个故事里阿谁饱受虐待,最后被一卖了事的妾。
半晌后萧怀朔便趋步进屋。进屋后见快意和徐思意有所指的笑看着她,便一挑眉,“你们在说甚么?眉飞色舞的。”
萧怀朔不比徐思,对庄七娘半点兴趣都无,只淡定的“哦”了一声,不置一词――清楚就纯粹是为了岔开话题。
“这两小我便一拍即合。但这县主的女儿,如何容得下丈夫房里有旁的女人?非要将这妾先打发了不成。”
“那县主的女儿是哪个?他不是说他娘子在绣庄里吗?”
“挑来选去,最后选中的是个县主家的女儿,您道县主的女儿如何会看上他?本来这娘子也是个独女,又死了丈夫。仗着她娘是宗亲,混不把婆家看在眼里。公开勾搭小情儿。不知如何的同五代光搭上,竟被他哄得动了心,甘心下嫁。”
快意便停下话头,笑道,“您还是直接问他本人吧。”
“四邻倒还都还记得她,提起她没有说不好的。都说这五代光该死遭报应。”
快意便将庄七娘的事奉告了徐思。
快意道,“你可知他从那里晓得,他‘娘子’在绣庄里的吗?”
徐思叹道,“他的婚事――朝臣催着他立后。”她便一鼓掌中名册,道,“贰内心却连小我选都没有。”
且将这个谎话,悄悄揭过。
快意道是。
庄头娘子刺探好了原委,颇多感慨的向快意汇报。快意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心不在焉。
“……是梅山村本地人,姓‘第五’,名让,本地人都叫他‘五代光’。暮年他家也是本地驰名的大户,光橘子就种了十来顷,一度还曾供应到宫里头。故而祖上颇认得一些高门大户。传到他适值是第五代……”
快意也恍忽记起来,“年初从城中逃出去后,我和二郎仿佛去横陂村看过翟阿婆。”
快意恍然大悟,忙道,“啊,这个,二郎同我提过!他仿佛是有喜好的女人。”
徐思却道,“你们去了横陂村?那恐怕是和翟妈妈错开了。”她便说,“她去了京口,回建康时我们见过面,并未听她说见过你们。”又说,“现在她该当是在东州府,有空你就替我去看看她吧。”
这一日快意入宫去看望徐思。徐思见她不时走神,便问是如何回事。
萧怀朔神采一滞,目光望向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