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二郎不由恼火起来,“万一李斛的叛军就抢在这三五日渡江呢?”
二郎道,“是。”
上一代的事二郎不是很清楚,但多少也听过一些,模糊晓得他阿娘和李斛仿佛有些纠葛。
万一民气是以动乱起来,四方战事再如北伐时那般来一次大败退――那才是真的回天乏术。
顾景楼辞职分开。二郎心中模糊感到有些不对,到底还是没忍住,道,“他可贵来一趟,大哥不让三姐和他见一面吗?”
二郎等在书房里,沉默思考着建康的局势。
二郎便将嫌隙临时抛开,道,“若大肆盘问起来,徒然扰乱民气。不如暗里暗访,选可靠可托之人扼守住枢路,加强江上巡防。”又道,“内应能做的不过是接引叛军渡江,在城中制造混乱、趁乱开启城门一类……只要丹阳尹和城戍谨慎防备,想来内应也无机可趁。”
但是既要和维摩同心合力,这些事上他也必定要有所让步,故而二郎也只思考半晌,便道,“阿兄说的是。只是不知该调谁过来?”
到底还是劝止道,“城中合法用人的时候。可贵他从汝南来,熟谙叛军的习性,阿兄何不留他在身边咨询?去江州传旨这等小事,又不是非他不成。”
在这个题目上,他也只混乱了那么一会儿。他想,他当然是天子亲生,这点毫无疑问,天子也必定没有思疑。
未几时,维摩便和顾景楼一道从殿里出来。
维摩道,“你毕竟幼年,突然碰到这类大事,不免有照顾不到之处。阿爹既然将国事交托给我,必定有他本身的考量。”
天子不放心的并不是他,而是快意。至于维摩,二郎觉着应当是因为前阵子本身风头太盛令维摩心生顾忌,维摩想趁此机遇证明他并不必本身差吧。
何况还冲要破长江防地和石头城防。
维摩道,“采石渡本来也有千余戍军,不过等三五日罢了,不会有甚么大碍。”
维摩便道,“云奇将军何缯,你看如何?”
他想,在此之前,还是先把快意关起来为好。免得她胡思乱想。
如果她晓得了……是否会想回到亲生父切身边?
二郎道,“臣也是这么想的。江戍兵力还是略嫌亏弱了些,另有上游枢路特别是采石渡,也得增派人手前去扼守。”
二郎心中也不由会闪过这么个动机,若维摩没法稳定局面,这对他而言也一定不是个机遇……可也只是一闪念罢了。
二郎的话便噎在了口中――维摩当真不是胡涂,只是事事都要占着好名声,让二郎实在难以和他走到一起去罢了。
二郎忍了几忍――他这会儿若劝维摩将顾景楼留在建康,未免显得气度局促。传出去只怕要令顾淮和顾景楼心生顾忌。可他还是不能不觉着,和维摩这般坦白诚心的君子同事,实在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是吐之又徒然凸显本身的小人之心。
不过话又说返来,维摩是太子。二郎现在既然要帮手他,天然就不该同他争占隽誉。
维摩道,“我提了一句,他说眼下的局面危急,得空顾及后代私交。”又道,“我也觉着,要见面今后有得是机遇,眼下要紧的还是尽快令顾公入京勤王。”
维摩思考半晌,弥补道,“――接引叛军渡江这一条是最要紧的。”
他觉着这件事不值得大张旗鼓。
那么……他呢?
二郎沉默了半晌,道,“阿兄想令他去江州传旨?”
他脑中略有些乱。
维摩道,“是,我已命他马上南下了。”
快意本身是否晓得这件事?
二郎唤了人来,叮咛道,“让舞阳公主立即回府,就说我在公主府等她,有急事商讨。”
贰内心很清楚,眼下不是争权夺势的时候。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现在最要紧的是和维摩合力安定大局。也好令父亲放心养病。
二郎怒极反笑,道,“……本来如此。”
现在二郎才终究回味过来――本来维摩换防是假,思疑他部下有李斛的内应是真。他也几近立即明白了维摩的疑虑。若建康城中有人和李斛表里勾搭,那么那小我究竟有何欲求?想来不过是繁华繁华。而甚么样的繁华繁华不能向天子追求,反而要向不知能不能成事的背叛追求呢?当然就只要天下和皇位了。就此论之,最有能够和李斛里应外合的人岂不恰是他?
他想,莫非真如传言所说,他阿娘曾是李斛的老婆而快意是李斛的遗腹子吗?
维摩道,“你不要多想――我并不是思疑你,只是就事论之,李斛的内应最有能够在江戍。尽快改换江戍,这也是阿爹的意义。”
建康真正的危急实在不在于兵变,而在于四周火起的时候,天子突然倒下。
维摩眺望着顾景楼的背影,淡然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面急诏传顾公入京,一面却将他的儿子强扣在建康,传出去四方诸侯会如何想?”
顾景楼道,“愿效犬马。”
二郎不由愣了一愣,道,“何缯的戍军未至,便已将王琦撤下,采石渡上岂不是没有防备了?”
在此之前――
二郎点了点头――何缯戍守宛陵,距采石渡不到百里,距建康也才两百里水路。换戍到采石渡,只需三五日便可。
维摩见他没有贰言,便道,“那便马上令王琦设防返来吧。”
天子伶仃留维摩说了一会儿话。
恐怕……二郎想,恐怕快意真的会对李斛心存胡想。哪怕不必然能相认,哪怕明知他是反贼、残余,她也会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她的亲生父婚究竟是甚么样的人。
维摩又问道,“凌云说李斛在城中有内应,此事你如何看?”
二郎迎上前去,相互见礼以后,维摩便对顾景楼道,“统统便都拜托给凌云你了。”
从承乾殿中出来,二郎并没有急着回府。
车行在路上,出宣阳门时,他忽就认识到――莫非是因为李斛?
二郎想,公然还是得尽快将李斛送回天国。
维摩却反问道,“万一李斛的内应就在王琦军中呢?”
――羯人不过几万罢了,历经十七八年以后,能堆积起来的能有一万?并且和江南汉人混居多年,技艺早已陌生。或许比平常百姓好些,可和正规的官军比拟,还是有所不敌。
二郎正细心机考着,却冷不丁听到维摩道,“王琦手中兵力确切薄弱,不如另派别人戍守长江。”
快意本来竟不是他的亲姐姐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天子除了一句“好好扶助你阿兄”外一句话也没叮咛他,维摩更是毫不避讳的思疑他,二郎总觉着有那里不对。
当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细心机考起来,事情才一一了然起来。
二郎想了想――王琦本是他担负丹阳尹时汲引发来的幕僚。北伐得胜以后江下水贼鼓起,他便调拨了三千人马给王琦,命他戍守采石渡,沿江巡查。他是扬州刺史,除了建康水路以外的这一段江上防务,本来便该他来卖力。
二郎一时无话,只道,“臣弟明白,统统唯太子殿下之命是从。”
就他看来,就算李斛真的打过来,建康也不至于到危急存亡的境地。